许是因为姜柔太软,所谓物极必反,他反而对她上了心。

似乎是一行商队,为首的那个人像是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与一旁的人匆匆耳语几句便独自一人闪身离开。

这一探,郁子肖神色一动,皱着眉问:“你身子怎会如此虚弱?”

他回府后该如何面对姜柔……

“是是是。”老鸨眼中精光一闪,收好了金子,识趣地走开了。

姜柔本来头就有些发晕,被他甩开了手,登时就跪在了地上。

郁子肖闻言,收起脸上的笑,眼中变得晦暗:“我倒要看看你这忠心能坚持到几时。”

他嗤笑了一声:“我不过听到有动静……”

此事变得棘手起来,郁子肖自小对此有诸多经历,深知这等事,对方既然敢做,就极少会留下破绽。

说起来,这闵宜夫人也是一个奇女子。

郁子肖笑道:“女子当如是,才叫人喜爱。”

姜凝身为太子妃,又是太子太傅的女儿,会向着太子也不足为奇。

姜柔知道他这话是故意给自己难堪,默默攥紧了手指,面色不变:“侯爷,我们进去吧。”

姜柔由盼晴扶着上了马车,郁子肖随后跟了上去。

郁子肖没来由的有些不自在,凑过去捏住姜柔下巴,把头转向自己,问道:“怎么了?不是说了再送你一个吗?”

她方才在睡觉,身上只穿了薄薄的一层里衣,衬得身形愈发单薄,白日里束着的长发披散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柔和无害。

她在地上伏了片刻,才听到姜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叫什么名字?”

第二天一早就被盼晴唤了起来,去后院向闵宜夫人请安,回来后坐了不过一个时辰,郁子肖就回来了。

他退开了下人,迈进屋里,果然看到姜柔坐在桌前摆弄什么东西。

☆、第六章

姜柔即使不懂烟花柳巷的那些荒淫之事,也看得出郁子肖这是成心在拿自己取乐,她攥紧了手指,低下头不发一言。

姜柔摇头:“礼不可废。”依旧冗自坐在那里等待。

这嫁衣是盼晴帮她一层层穿上的,并没有特殊之处,莫非他怀疑自己身上携带了什么东西?

以姜彦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定然会给她合理的待遇。

郁家对姜家情况也该有所打听,外人看来这聘礼是对她这未过门媳妇的重视,实则却是料定姜夫人不会拿出同样丰厚的嫁妆。这一做法,只怕是将怨气尽数泄到了她身上,给她了一个下马威。

姜柔眸色一暗,取出了暗匣中的信封,打开来看。

他身后是祈愿树枝干上垂下来的数不清的红条木牌,映得他面容愈发艳丽,然而这样的脸却不显女气,倒像是以春花之色来遮盖本身所具有的疏朗。

柢族知天命,因此能避灾趋福,然而身为族长之女,母亲这一生没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姜柔看着姜凝离开,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盼晴急忙搀扶住她:“小姐,可是身体不适?”

她看着手中的镯子,双眉微蹙。今日用过早饭后,手镯上便无端掉了颗珠子,她戴了这镯子许久,从未出现这样的情况。镯子是母亲留给她的,乃柢族护身传物,其内有玄机,因此她也不能拿出去与人察看,只好自己摆弄,只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却一点成果也无。

☆、楔子

姜柔没有放太多注意力在她身上,径直走到床前,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郁子肖。

这人躺在这里,闭着双眼,脸上便褪去了平日里的骄矜,添了几分平和,看着倒是比醒着时要好相处许多。

姜柔想起昨天对方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场景,心中涌上一股道不明的感觉。

其实在那种情况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认为,郁子肖将她抛下独自脱身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信不过自己,自己与他来说是个未知数,趁那个时候将她丢下,岂不是甩了个麻烦。况且……他一个人脱身的话,就不会受伤流那么多血了吧。

从小到大,肯护着她的人少之又少。母亲在乎她,可是母亲身虚体弱,整日郁郁寡欢,很少能为她争取什么。念冬和盼晴向着她,可是她们两个能做的十分有限,也只能在她过去的生活里给些生活上的照拂。

她总是步步小心,因为一旦遇到了不能解决的困境,她无力脱身,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

郁子肖是她贫瘠的生命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允许她躲在身后,帮她遮挡风雨的人。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这么做了。

思及此,她将手轻轻放在郁子肖脸上,描募着他的眉眼,心中充满了酸涩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