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正好播报刚刚发生在“香榭丽舍”西餐厅的滨江分局民警“缉毒风波”。电视画面上,“香榭丽舍”门口人山人海,许子陵被一群警察簇拥着正缓缓走向警车。秦子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幸后面又连接出现了好几次许子陵的面部特写镜头。

所以,陈队长话音刚落,那个被铐在地上胖醉汉忽然清醒过来,他杀猪似的叫了起来:“老胡、胡汉三,你他妈死哪儿了,老子被抓了,老胡———救命———”

许子陵刚想过去帮吴媚,那个和她纠缠在一起的大汉突然从腰里拔出一把手枪来,“别动,警察!”说着还真从口袋里掏出了证件晃了晃。

里面的套间色调则相对厚重私密,是为宾主餐后休息消遣娱乐的雪茄间及红酒屋。至于其他服务设施自然是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欢迎小姐光临香榭丽舍。”服务生声音里充满磁性,优雅地在吴媚面前点头哈腰一番。服务生压根不看许子陵一眼,仿佛他不存在似的。走了几步,见许子陵依然跟在身后,服务生回头小声喝斥道:“去去去,到别处揽生意去。”

这么多年来,名利场只让他修炼出一副从容不迫的皮相,却没有让他历练出狮子的胆气,一旦被人捏住命门,他便乱了阵脚。

“来了?”见她回来,张冠寿以为自己的威胁起到了作用,于是绝口不提之事。欣然向她打着招呼。嘴脸与半个月前刚刚住院时的歇斯底里判若两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下来,她果真在国内学术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其间她的母校多次邀她回校作专题讲座,国内其他同类院校也纷纷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如同不小心吞了半个苍蝇,吴媚的心绪顿时坏到了极点,一把将手机扔到了桌上。

不知不觉间,吴媚感到四肢百骸中有一种痒痒的感觉,动作起来轻灵空爽,有一种源源不断的力量在关节肌肉中回荡。对着镜子一照,面色光洁玉润,比用了化妆品还要鲜艳。

“我还没说完哩!”许子陵更加自信,“其实我俩真那个了。”

“不……不知道。”许子陵顿时面红如火,非常尴尬地胡乱说道:“噢……不是不知道……是子衿的……”

一切都在一种宁静的氛围中交流着。也许,根本没有什么需要交流的,双方需要的只是这份宁静,以及宁静衍生出来的某种默契,某种双方都可意会到的清雅。

许子陵笑了,他淡淡的摆摆手,“你说的那种香味来自于一蓬怪兰,叶子是白色半透明状,它的香味就是你说的那种味道。”

“我知道……”吴媚忽然流出了眼泪,抽抽噎噎说道:“我知道你从小很苦……我也一样,所以……所以我才……我才觉得很对不起你。”

她笑吟吟对随行的中年男人说道:“张师傅,你回吧。我要在这里治疗一段时间,公司的事情暂时由李副总打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许子陵的身子不由一紧,沉着嗓子嗯了一声。

“哥们,别太小家子气了!别说你这点青梅果汁了,衡水老白干我一顿一斤。”男记者一拍胸脯作粗犷豪爽状,然后指着女记者道:“她,秦子衿,你去县城打听打听,县上有名的,放你一百二十个心!你只管拿酒就是。”

“我知道,谁说的都一样。”许子陵摆摆手:“你看那些兰花,不以无人而不芳,那是一种真正的王者之香,而王者之香是不需要语言来画蛇添足的。这便是道家所谓的清静无为,无为而无不为。”

许子陵恍然大悟:“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许子陵弯起嘴角对她做了个调皮的笑纹。

他一口气喝完杯中水,抹了抹嘴上的水,说道:“在我这里你俩就是姊妹俩。”

“呵呵,我的花是我自己兰苑里批量生产的人工栽种品,全都是克隆货,当然不值钱。算了算了,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三天三夜只能说个皮毛!你要想吃这行饭,你就得自己去摸索。”小贩有点后悔自己说得太多了,迅速转了个弯子:“今后有好花直接找我,我不亏你。”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

“不说了,该回了。”

“名品?”贩子笑得更响了:“名品都是有钱人养的,普通人谁认识?”

许子陵何尝不知?五毒之首便是蛇,师傅用的蛇都是毒性极强的蝮蛇蝰蛇,而且都是在冬季捕捉,此时毒蛇处于冬眠状态,身上的毒液极度浓缩,毒性很大。正常情况下,人若不小心被蝰蛇咬伤,如果不采取任何保护措施,十二分钟便呜呼哀哉。据说,一条蝰蛇身上的毒液一次可以杀死一百头牛,毒性之烈由此可见一斑。

车门突然哗啦一声开了,两个警察手提铐子上了车。

她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我也凑和,师傅仙逝已经两年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身横肉的车老板子晃着膀子走了过来。

“你哄鬼?鬼才信?”他也不看吴媚,而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旁若无人的神态,上下打量了许子陵一番。一双淫邪的眼睛紧盯着许子陵,嘴里不干不净肆无忌惮道:“嘿嘿……常言道:表姐表弟、床上粘似蜜。是不是这样小伙子?”说着,又回过头看着吴媚阴笑道:“童子鸡很爽口吧?”

再次走到大街上,一切似乎又都恢复了原样。再看人们纷纷投来的眼光,自己仿佛是一只蝙蝠,既不是山里的野兽也不像城里的鸟儿,不过是一个偷了城里人马甲来穿的民工。他惴惴不安地踅进了一家中药铺,买了十几条陈年艾条,然后逃也似的匆匆离去。

师傅羽化后,这扇大门慢慢打开了,他带着惊讶和好奇贪婪地欣赏着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见识越来越多,胆子也越来越大。自打和李晓倩婆媳俩有了那种事情之后,那扇大门算是完全打开了。正如无知的人带着好奇心打开了未知的潘多拉魔盒一样,xx的翅膀一旦张开便没有什么可以挡住它的飞翔。

跳下床试了试新衣服,都很合体,仿佛就是量体做给自己的。雪白的衬衫,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头发乌黑明亮,镜子里的人虽满脸稚容,却也不乏俊朗英挺、玉树临风之气,他有点不敢相信这便是自己。

他从兜里掏出一盒刚才在药材市场新买的银针,盒里酒精药棉一应俱全。

许子陵不安地看了一眼那几个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小流氓一眼,对那女人道:“这里不能久留,我扶你离开吧?”

李晓倩嘻嘻笑道:“多大个事儿,你麻烦不麻烦?”说着,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裤衩松紧带上,轻轻一带,牵引着他的手慢慢腿下了隐秘处最后的一点遮挡。

一瓶酒刚好盛三茶杯,瞬间,第一瓶酒已经空空如也。

陈队长咔一声又咬开第二瓶酒,又倒了满满一杯,“第三杯、代表我们缉毒大队所有牺牲、伤残的弟兄们向你道歉。”

进来前许子陵便已看出事态对警方很不利,所以他能处之泰然,他甚至知道现在就有许多记者在公安局门口蹲守。因此他便带着一种隔岸观火的心态在等待,他想看看警方最后如和处理此事。

陈队长喝前两杯酒时他根本不为所动,只微微动了一下嘴唇,心道:爱怎么表演就怎么表演,看你如何收场?

当陈队长喝第三杯酒时,许子陵顿时坐不住了,陈队的话说得太重。

那些牺牲者是烈士、是勇士!我许子陵算个鸟毛,我怎么受得起这个!在谁面前装瘪犊子也不敢在烈士们的英灵前装!哥哥、您饶了我吧,我再不敢装b了~~~~~~

他顿时如坐针毡,惶恐的站起身来摆摆手:“警察叔叔,你的话我受不住,干脆我替你喝了。”

“兄弟,别叫我叔叔。”陈队长一梗脖子,“这酒你不能喝!这是我和牺牲的弟兄们的事情,我不喝他们会骂我。”

许子陵如芒在背,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倔强地说道:“警察大哥,今天的事情该咋办就咋办,啥也不说了,我喝了!”

青云观的青梅果酒后劲很大,但入口清香绵长,口感很好。这种高度数烈性老白干许子陵很少喝,他想学着陈队长的样儿一口闷掉,结果呛得差点背过气去。

不到三分钟,陈队长干掉了整整一斤白酒,酒劲迅速涌了上来,舌头有点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