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丢了魂一般伸出手,举到半空中,想要去接我手中的项链。

所以,当楚妈离开的时候,小江南十分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有别由于他的一种生物——女人。

楚江南听到笑声,这才好似反应过来。对着微微笑,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番说道:“叫什么名字?”

一间楚爸这样,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又不便跟上上去一探究竟。于是,硬是将心中的隐隐不安强行压下,继续和老爸玩玻璃珠跳棋。玩了一会儿,老爸也觉得有些累,拿着份报纸做到灯下去看了,我百无聊赖,实在不爱听老妈生双胞胎的秘方,于是接着尿遁逃离现场。

我口中的杏干一下呛到嗓子眼儿里,这死小孩,谁教育出来的,跟他爸一样可恨。

“哪个饭店?”他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灰溜溜的去秘书那取了车钥匙,握在手里,到停车场看着两台车发呆。老板给我的车是一台新款大众polo,外观在我看来也就一般,但是个人觉得挺实用。他旁边的那台灰蓝色mini外观确实比他时尚多了,可是,众所周知,它只是样子货。

“听说这是你中标的奖金买的?”我心里甜滋滋的问道,这家伙,还算有良心。

我赶紧给他回电话,那头已经炸了毛,说道:“死丫头,野哪去了,我去机场也没接到人!”

我正将自己的想法做成报告,电话响起。是张蠡,我接起,他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去哪了?”

“他叫张蠡,是我们酒店的新任老板。怎么你认识?”

“晚上八点到枫林酒店,我要请客户吃饭。”他简单的说明。

例如,此时此刻,早上十点二十八分三十五秒,我正坐在卫生间里例行排毒养颜,然后外面的洗手池响起女人的议论声,大致如下:

有些事,有些人,明明你以为已经忘记了,伤口已经愈合了。可是就那么不经意的触碰,才发现,原来只是表面上的结痂掩盖住了已经腐烂到骨头的致命伤。

“老婆,你突然这样说实话我有些接受不了,我记得二十年前,你可是指着我大言不惭的问道:楚江南,你为什么挂着一串葡萄洗澡?”

他看着我,以为我会露出惊讶的神色,或者崩溃的样子。可是,我只是感觉自己身体轻微晃了晃,冷声说道:“他和你不一样!他是被逼无奈。他没有主动去算计别人,而我这样做也不是为了他,只是为了从小就对我好的楚爸。我们都要在内心深处想要守护的人,而你……你却是一个可怜没有人爱,也不会去爱别人的人,活到现在,你什么都不曾拥有!不!你明明拥有过非烟姐,可是,你却没有珍惜她!所以,现在连她都遗弃了你!”

他看着我的神色一点点暗了下去,像是燃尽的烛火,一点点的熄灭下去,只剩下一片死灰。

虽然我承认我用了很大的勇气,站在他面前。我可以横眉冷对,可是,双腿双手仍旧不住的颤抖,即便是在这个炎热的夏季,我依旧感觉到无比的冷,冷到刺骨。我们对视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在我看来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他站起身。我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脱下自己的衬衫,走过来。

我紧张的闭上眼睛,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

黑暗中,我感觉到他将衣服围在我的身上,遮住我的身体,还回我的尊严。然后俯□,紧紧的搂住我。将脸深深的埋在我的颈窝处,似是喃喃自语的说道:“sorry,我真的不配爱一个人……”

他的怀抱很紧,勒得我喘过来气,可是就那么一瞬,他便松开我,转身大步离去。

房间里又恢复一片安静,我站在原地,好似双腿不听自己的指挥一般,僵硬的站在原地很长时间,最后终于一点点瘫在地上。

我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着用手支撑着站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房门被人轻轻带上,然后又是一片死静。

当晚,张蠡就坐飞机离开了北京。

我脑中的那一根弦像是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砰然断裂。我匍匐在冰冷的地板上,抱着膝盖失声痛哭起来。仿佛发泄自己身上所有的愤怒,悲伤和郁闷,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发泄出来。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长时间,最后嗓子都哑了,张蠡的衬衫几乎要被我的泪水湿透。我才勉强站起来,重新回到床上,让自己躲在被子里,沉沉睡去。

江漓说,我从小就有这种自愈能力,就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会睡觉,睡醒了不开心的事情就会忘记。然后又向原来那样没心没肺的活着了。江漓说的对!人活着一辈子,不用什么事情都弄的特别明白,明白了又怎样?有些事,有些人,经历过了就再也改变不了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一早起来,天空就阴沉沉的,不见太阳公公露一面,给我这颗打了蔫的祖国的花朵一点振奋人心的阳光。不过,我的心情总体来说还可以,可以坚持。因为马上就能看到楚爸了。我收拾了一下,用粉底盖了盖发肿的眼睛,感觉还不错。三花和暹罗在我身边蹭来蹭去的要吃的。过了一会儿,暹罗似乎要起歹心,在三花身边转来转去的左闻闻右闻闻,三花心情不顺,回手就是一爪子,丝毫不留情面,暹罗吓的向后跳了半米远,尾巴的毛乍起个毛掸子形状,惊恐的样子好似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泼的泼妇。

我驱车来到楚家老宅,很远就看到那扇熟悉的大铁门,因为岁月流逝,黑漆有些斑驳,但是并不影响它的形象,反而更有一种沧桑的美感。我回想小时候它的样子,豁然发现,原来我们都经历了岁月的洗礼。

那个围着苹果树的女孩儿已经长大了,而,在她身边静静矗立的男子。

他们两个,还能回到童年的时光吗?

走进院子的时候,正看见老爸和楚爸在树荫下下棋,似乎很多次我走进来的时候他们都在那个位置做同一件事,有时候甚至让人感觉时空像是错乱了。因为,每一次,都会听到楚爸大喊一声“将!”。

我抚额,老爸的棋艺,基本上这辈子也就只能被人将军了。

“爸爸们!”我嘴角上扬,对着两人喊道。

楚爸看到我,干脆站起来说道:“不玩了,一点儿没挑战!”

我亲爸险些掀桌子,一脸不高兴的说:“再来一局,我肯定能赢!”

“三十年前,你就这么说了!”楚爸哈哈大笑,站起来向我走过来。

老爸不甘心,一拍桌子底气十足,对我说:“乖女儿,你来评评理!”

“三十年前我是不知道,不过自打我认识你,你就这么说了。”我顺势搂住楚爸的胳膊,笑着说道。

“嫁出去的女儿的泼出去的水,哼!”老爸生气的一转头进屋了。

我看着他负气的背影觉得好笑,这时候天边响起闷闷的低沉的雷声,我天天越来越暗的天色,回头对上楚爸的笑眯眯的双眼,说道:“爸,快下雨了,我们也进屋吧。”

“好好!我来下厨,一会儿你给江南打个电话,他去买东西了,等他回来就能开饭了。”

“嗯。”我点点头,陪着他向屋子里走。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大门外,汽车轰鸣,不用看就知道是楚江南到了,真是人未到,声先到。符合他一贯骚包的作风。不一会儿,江南拎着两个购物袋走进来,看见我,立刻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意,晃得我的眼睛有点儿疼。

“老婆,快帮我拿东西。”他招呼道。

我抬头看着楚爸,媚笑了一下,说一句:“爸,您先进去,我去帮那小子拿东西。”说完跑过去,趁着他两手都提着重物,捡了他的腰上的一处嫩肉,狠狠拧了一下。没好气的说:“谁是你老婆!我们就要离婚了。”

他龇牙咧嘴的叫了一声,将一包东西扔到我怀里,说道:“要离,但还没离,也不可能离得成!”说完,咧嘴一笑,转身快步进了屋子。

这时候,天边突然出现一个闪电,像是一道紫色的剑光,生生将沉闷的天空撕裂。紧接着压抑的轰鸣声传来,看来真的要下雨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儿愣,也跟着走了进去。

040

吃过午饭,老妈给老爸们煮茶,老两口就好普洱,老妈一手煮茶的好手艺,我倒是想尽孝学学专业技能,可惜没学会……

我则端着奶茶坐在房檐下,看着乌云压得很低的天空,琢磨着它究竟什么时候会下雨。这其实是一个挺深奥的问题,涉及面很广,从物理到天文,无不何其有些关系。所以,这样一个高深的学术的问题足够我思考上一会儿的。

“丫头。”我听到楚爸的脚步声,伴随着他的中气十足的声音走过来。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

“爸。这些日子很苦吧。”我拍了拍他绞在一起的手试图安慰他的不安和愧疚。

他摸了摸我的头,嘴唇抿了又抿,终于说道:“爸对不起你,连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