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压制了很久的两朵红晕终究还是浮上了脸颊,努力分散开去的思绪有点受不住控,“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

心下有些浮躁,君天姒抬头看了一眼楚毓,难道今日这场宴就真的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小宴?楚毓他邀自己来,只是为的帮她出一出场口头上的恶气而没有别的意思?又或许原本有,只因着闵竺凡的到来而打消了?

好吧好吧,反正在闵竺凡眼里,她就是这么的没有战斗力!几乎是从鼻尖哼了一声,君天姒迈开腿率先进了流云阁,再也不能跟他好好交流了!

“当然是为了……”话语戛然而止,猛然想到什么似的,君天姒紧紧闭起了唇。

闵竺凡正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浓黑的眸子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抿成一条线的嘴角没有丝毫开合的趋势。

“这个……”君天姒垂眸,掀起茶盖拂过盏沿道,“还不急。”

惠太妃轻轻吹了口撒了细碎荷叶末的莲子羹,慢慢送入口中,顿了顿,才淡淡道,“还当是在三年前吗?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已经不是太子了,就算是做做样子,也不该天天卧在小筑里,平白落了人家口舌,陛下自己算算,已经多少日没去御书房了?”

“这灯火太亮了,晃得朕眼疼,”将手搭在眉骨处,君天姒眯了眼,感觉眼角仍然发涩,不由得出声嘱咐道,“朕到后边的无忧林去坐一坐。”

现在乐昌来动她了,闵竺凡呢?

替代品……吗?

“谢陛下厚爱,淮南暴乱全因饥荒,乐昌一心向佛,不过是不忍饥民挨饿受苦铸成大错,靠的仅仅是一片佛心而已。”

君天姒不知道楚毓在做什么,更不知道他想要什么。而楚毓其人,更是出了名的淡泊寡性,除非时局大变,山河动荡,一张温玉似的脸上基本是没什么表情变化的。

“小长期,我就是你的七皇姐。啧,瞧你这张小脸,怎么长得啊?这么俊!诶,我跟你说话呢,你别走啊!”

谢少卿惊得张了张嘴。

最后一根炮竹在夜幕中完成了它的使命,结束了这场热闹非凡的烟火会,君天姒感受到人群开始哄笑着渐渐散去。

越发黑下来的夜色中,闵竺凡深深的叹了口气,抬脚走到君天姒身边,“没什么。”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虚浮了一把冷汗,眼角不自觉的往闵竺凡唇上瞟,陛下安慰自己,都是这厮几次三番的不要脸行为,才会叫自己有这些个胡思乱想!

他开口,低沉道,“陛下,费心了。”

听到楚嫣的轻唤,闵竺凡缓缓回身,看着她不语。有时候,有一种人他明明没有说话,但那气势却足以代表一切言语。

君天姒张了张嘴。

“不喜欢。”

原来美人一跳,也不过是为枭雄。

“……”好吧,真是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闵竺凡望过来的目光似乎更加复杂了一番,深忧的眸子锁了君天姒一会,他忽然开口,声音压低了几个调,合着之前的音色婉转直下荡进了君天姒的心底,他说,“陛下怎么知道是流言。”

“你……”君天姒只怔了一下,就飞速的回过头吓道,“你还在?!”

张合盛默默退出去向外吩咐,“陛下有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进去,听清了么?!”

嘶——

君天姒确实愣住了,着实没有想到是这么个答案,踌躇了一会,有点为难,“七皇姐,你是想用以后的事情威胁现在的我吗?”

众人俱是一震,得了救星一般望过去,就看见楚毓果然静静立在门外。即使是如此场景,也仍然青衫儒雅,目光如水。

“咳咳。”清咳两声,柳太傅才继续开口,“云罗郡主的要求,着实难办,不知陛下和右相……?”

薛一咬牙,继续道,“据报,昨夜一队护卫装扮的卫队突然闯入城北落尘寺,一把火将落尘寺上下烧得干干净净,尸首……正在清点中。可相爷,护卫队向来是相爷调遣,没有相爷的命令,手下兄弟绝不会妄自行动……”

炉上有清薄的白烟袅袅腾起,逐渐化入空中。

瞬间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嗯,”得到答案,闵竺凡点点头,“云罗郡主年纪尚小,心性活泼,陛下离席太久不好。”

见君天姒沉默不语,太妃便自顾自感慨,媚眼如丝,唾弃起人来也别有不同,“我大君堂堂右相,真是瞧不出来,竟是个好男风的。知人知面不知心,瞧模瞧样未瞧性。啧啧啧……”

让她算算,从闵竺凡离开到闯进楚毓的书房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多长时间来着?有一盏茶吗?仔细想一想,楚毓奉的据说是疗效极好还是非常昂贵又或是什么什么的药茶来着?当时一门心思在八卦上,那茶……她好像还一口都没喝呢吧!

“……”君天姒一怔,果然停住了脚步,回身望向楚毓,“这么说,你们……当真是?”

“调动关西四万大军的兵符。”楚毓始终看着她,“也是臣答应陛下的第一件事。”

“想必,楚大人也不希望臣去。”

“……”

君天姒咬了牙,硬是将后半段话给说完了,“……添麻烦,若是再因此影响了右相解毒的过程,那就万万不好了。”她十二分的佩服起自己的能屈能伸。

鼻尖磨擦,她忽然便比他高了半个头。

待君天姒跟着相府的小厮到了药池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说,“臣想听。”

“……等人。”握紧了拳头,君天姒几乎是艰难的梗了脖子,向四周瞟了瞟,她继续说,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谢少卿呢?”

许是这动作太过暧昧,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啊了一声。君天姒站在原地装作没没看到……

沈承意终于皱眉,对闵竺凡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动了神色,眸中是一闪而过的寒意,“你是在激我?”

君天姒低头沉默,“……”原来是茶楼里见过。

“朕……扶右相坐一会?”她怔了一下,低头,终于还是试探着问。

果然,他笑了,说得跟真的似的,“这打击可大了,臣最近一直被人说成是——以色侍主,图谋不轨。”

君天姒抽了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