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逃避什么。一道低沉而又柔和的嗓音打破沉默:“脖子不酸吗?”舒曼停了手上的动作,略略抬眼,见他已经放下刀叉:“你吃完了吗?”付希安拿起餐巾,擦了下嘴角,笑着问:“你是想我吃完还是没吃完?”舒曼将游戏关了,坐直身体,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吃完了我们谈一下医院的事,没吃完的话,请继续。”“是想让我盖章签字同意转院,还是想算清这几年的医疗费?”付希安顿了顿,眼神突然犀利起来,唇角勾起的浅笑泛着冷意,“魏舒曼,我们之间要清算的,何止医疗费这么简单?”付希安很少连名带姓地喊她,“曼曼”是他的常规用词。以前只有她做错事,或者惹他不高兴了,她的全名才会从他牙缝里挤出来。每次只要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就知道他生气了,会第一时间屁颠屁颠跑过去装可怜,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不是说,钱能买到一切吗?你把它们折算一下,我照付。”时过境迁,她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魏舒曼了。“呵……那你还记得自己欠了我什么吗?”舒曼将手机收进口袋:“付先生,我想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曼曼。当年你妈妈为什么会突然失踪?我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找到她的?比起她现在住在哪家医院治疗和我替你付了多少医疗费,这些难道不是更重要吗?”这些话付希安说得很慢,低沉的声音敲进舒曼的脑海,好半晌后,她才开口问:“你……知道什么?”餐厅里突然有人开始拉小提琴,不知是什么曲子。妈妈失踪前的那个星期,她们吵了一架,两个人吵得很凶,如果当时她肯压下脾气,坐下来静心和妈妈谈一谈,如果当时她没有立即收拾行李走人,去投奔她所谓的可笑的爱情……

站在他身后的舒曼差点崩溃,她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啊,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只多嘴的孔雀。

“哎,我这么说,你不要不高兴啊,我真的不是怕自己没了这个工作……”舒曼边帮妈妈擦身边说:“没事,谢谢您阿姨。这两年多亏了你们的照顾。”虽然病人的家属一直都不在身边,可是看得出来,她们也是很尽心的。舒曼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在阿姨的帮助下学着擦身、按摩,等以后换了医院,有时间这些事可以自己做,也可以少请一个护工。

贺云岐见她一副蔫蔫的样子,提议去吃大餐。商场的五层六层都是饭馆,可上了楼才发现每一家店门口都或坐或站地排了很多人。

从他的角度,正好看见贺云岐的手轻拍在舒曼的肩上,语气里蕴藏的柔情,任谁都听得出来。他的眼神黯然了,却又听到她的声音。

陆嘉琦:“送我一程。”付希安蹙着眉,脸上明显不悦:“你没车吗?”陆嘉琦转头指指眼睛:“隐形眼镜掉了,开不了。”“我让司机送你。”付希安作势要下车,被陆嘉琦一把拉住,唇角勾起弧度:“听说她回来了?”“和你无关。”“怎么会无关呢?全舒城都知道,我是你妻子……”付希安打断她,冷冷的声音:“名义上的。”陆嘉琦耸肩:“这就够了。你也知道,想要解除这个名义,需要我配合。”昨天魏舒曼突然出现在公司,没多久这消息就传到她耳朵里了,她今天回大宅,确实是为了探一探付封的态度,但是刚才看到他回来,一心找老爷子,心中便明白,肯定是去谈判的。

付希安转向舒曼,语气轻柔道:“要是忘了什么没拿,明天我给你送来。”舒曼心里咬牙切齿,面上故作大方道:“我的手机,你要是喜欢的话,送你好了。”第二天早上醒来,舒曼就后悔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将手机送给了某人,虽然里面没什么重要信息,但存下的号码就全没了,关机三天,助理找不到她,估计已经急疯了。舒曼洗漱完听到开门的声音,贺云岐拎着两个大袋子进门,拿出一个便当盒:“我顺路买了碗粥,先过来吃吧。”前几年贺氏的业务逐渐外扩,而这两年几乎退出了国内市场,贺家上下也都移民去了国外,但在舒城还留有几个物业,这间公寓便是其中之一,早在舒曼通知他决定回国时,他就已着人将这里打扫干净,也算是她暂时的落脚点。

舒曼睡得迷糊,睡梦里总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身边,潜意识里一直很想睁开眼看一看身边的人到底是谁,所以没睡多久就醒了。

付希安能在她入境的第一时间里,赶到机场将她“劫”回来,他这个二十四小时首席秘书会不知道?

有人敲门,舒曼抱着肩回头,付希安倚在门框上,抬手点了点手腕上的表:“你还有五分钟时间考虑。”

不管你的心是否依旧。

根据以往的经验,在付希安动怒的时候执拗,占不到半分便宜,舒曼咬着唇想了想,最终还是收拾了行李跟他走。

她以为会去上次那栋别墅,到了才发现,是离市中心很近的一个小区,一套复式公寓。

楼下是客厅厨房,两间卧室和一个书房;楼上是一间阳光房,一间卧室,还有个储物间。

付希安带她参观了一下,随后说道:“想住哪间自己决定。”屋子很干净,干净得像是刚刚才买下布置好的新家,一点住过的痕迹都没有,而事实上,这套房子确实是付希安新买的,在得知舒曼竟然住在贺云岐名下的公寓里以后,他让凌玿连夜找人买下的。

付希安的要求是,地段要比贺云岐的好,环境要比贺云岐的幽雅,面积要比贺云岐的大,布置要比贺云岐的新潮,最关键的是,价钱要比贺云岐那套贵!

快接近午夜,凌玿忍着瞌睡打电话到处挖人看房,差点被当成神经病,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