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悯冷冷一笑,刚要喝令冲锋。

但这是在马上,方寸之地,退无可退。顾明熹的手臂是那么有力,牢牢地抱着她。

金石交鸣,火花四溅,两人座下的战马都嘶鸣着倒退了几步。

周怀悯扣住了沈绿绮的手腕,牢牢地抓住她,低低地笑了一声:“没想到你看过去娇娇柔柔的,脾气倒这么倔强,不错,本王喜欢。不过呢,还是要给你一个小小的惩戒。”

建元帝自认为体贴地把唐妙音抱了起来,放到床上:“爱妃快躺下歇息,朕马上叫太医过来。”

周怀悯做了一个手势,他的随从又退后了十几米,规规矩矩地在城门之外候着。

他说到这个,又想了起来:“对了,到时候我带着夫人回陇西,这路上要走上两三个月,夫人那么金贵的身子骨,可受不得颠簸,我明天去宫里,叫周雍把最大的八宝马车给我,还要加宽加固一下,还有,路上要有人照顾她,樱桃咋咋呼呼的不成事,方嬷嬷又老了,要找几个伶俐的丫鬟跟着……”

沈绿绮吓了一跳:“做什么?你又不守规矩,让人看到了怎么办?”

顾明熹大喜,从墙头一跃而下。

顾明熹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原来是柳氏终于不放心,搁下了林群山,气喘吁吁地追过来了,她毕竟是个妇人,怎比得上顾明熹跑得飞快,追了半天,累得直喘。

这番鬼话,林群山在家里默念了无数遍,已经十分熟练了,如今说出来,言辞和神态都万分真切,差不多连他自己都要相信了。

“鄙人林群山,官至广武将军,今天是来为卫公子保媒的。”

柳氏万般不舍地看了李恩一眼:“别说了,这两年我已经和你说过不下百遍了,你和我家二姑娘是不成的,原因你知道的,李公子。”

林慧迷迷糊糊地道:“姐姐,你别和我说话,我需要冷静一下。”

顾明熹淡淡地看了林群山一眼:“贵府上的女眷,也未免太多了一些。”

林慧咬着嘴唇,笑着不说话。

可是姑娘们关注的不是这个。

柳氏只是一瞬间的伤感,很快过去了,她看了沈绿绮一眼,认真地道:“阿绮,我和你说一句真心话,你若不愿听,也别恼我。”

那男人轻轻地挥了挥手。两个侍卫退开了。

他的头发上似乎也有阳光的味道,暖洋洋的。

沈牧腿一软,差点跌倒。

柳氏这一出声,又把沈牧吓了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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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顾明熹半信半疑,“这个柳姑娘靠得住?”

樱桃啧啧有声:“那天在府门口打了大公子和刘公子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听说侯爷告到京兆尹处,明明光天化日的那么大一个活人,京兆尹那边愣说找寻不到。”

可问题是,这里有两个,到底哪个才是登徒子?

刘嵩说着,就想来拉沈绿绮的手。

沈安知摸了摸鼻子:“娘,您怎么了,这样看我做什么?”

李夫人本来是担心沈绿绮为建元帝所喜,但奇怪的是,居然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她想进宫去问问李皇后,结果李皇后一直在斋宫中抄经祈福,不得见,只是托人带了一句话出来:“此事休亦,不可再提。”

春雨如酥,沾衣欲湿,打湿了头发和衣裳,黏黏的贴在那里,很难受。

沈绿绮微微地摇头,也不说话,起身到内屋去。

风从远方吹来,掠过高高的宫墙,奔向另一个远方。万里碧空,烈日灼灼。

顾太后向前一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收回了步子,保持了沉默。

顾太后心里暗骂,这小子这会儿又这般客气生疏,八成不好说话。

“……贵人等不及侯爷出去,先进来了。”管家这口气喘得太大了,这才把话说完了。

“阿绮,你考虑得怎么样?”沈牧尽量温和地问道。

建元帝方才嘴硬,此时却不由惊慌了起来:“怎么会?他怎么会忽然来了,无召入宫,他、他好大的胆子!”

顾明熹恨不得拿针线把樱桃的嘴巴缝上。

顾明熹蹑手蹑脚地想溜回自己的房间,冷不防樱桃在他后面大叫了一声。

江都去后,陇西王一夜白头,竟不知是深情或者凉薄。

顾明熹沉吟了一下:“你进去,把汝宁叫出来。”

如今顾明城给他送来了汝宁公主,正中下怀,他心中已经谋划妥当,想到马上就能把顾明熹的人头取下,建元帝不由浑身舒爽。

顾明熹穿上了沈绿绮给他做的新衣裳。

沈绿绮笑了起来,她用袖子掩住了嘴,不想让那个小坏蛋看见她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