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声地道:“其实我也有点儿害怕,外面那么危险,此去诸多艰难,或许我会出什么意外,说不定就没办法回来了……”

她眼睛一闭,软软地晕了过去。

沈绿绮起身应道:“那是我母亲卫家的表弟,名唤楚晏,因他父母都不在了,眼下暂居在沈家。”

她几步过去,如同抓鸡仔一般,拎着沈牧的衣领把他揪了过来。她的力气大得出奇,沈牧那么大一个男人,竟毫无招架之力,急得他大叫了起来。

“说来听听。”

刘将军这才一声断喝:“先住手。”

那男人的身材十分魁梧精壮,眉目刚硬,神情冷酷严厉,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他大步过来,什么话也不说,一手一个,直接抓住了刘嵩和沈安知,狠狠地掼到了地上。

沈绿绮到了后花园,看见沈绿瑶的两个丫鬟守在暖阁的门外,她把顾明熹手中的小竹篮子接了过来。

淳于氏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儿,当下陪着她一起流泪:“我的瑶瑶啊,你别吓唬为娘啊,乖孩子,别急,娘会为你做主的,你放心啊。”

淳于氏听得她描述的,那般琳琅珍宝,眼睛也是红的,只好安慰女儿:“不碍事,反正已经到了我们家,总是由你爹做主,你等着,娘琢磨些法子,让你爹慢慢地把那些东西掏出来,你哭什么,不是也得了一只金镯子吗。”

“嬷嬷。”沈绿绮喝住了方嬷嬷,“让他去,让他自己好好想一想。”

那一头,淳于氏和沈绿瑶都听到了消息,淳于氏是不好意思过来的,沈绿瑶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一头闯进来:“听说宫里给了许多赏赐,都是些稀罕宝贝,快给我看看。”

顾明熹满不在乎地道:“是,大哥最有出息了,你去好好教导他,将来他必能替你光大门楣,我就是个没用的,反正在顾家,除了母亲,也没人真心爱我,我不如躲得你们远远的,大家各自称心如意,岂不更好?”

顾弘韬淡淡地看了儿子一眼:“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给周雍一个机会,叫他三跪九叩向我赔礼,他若肯,我就饶他这一马,他若还端着皇帝的架子,哪怕是太后也无话说了。”

顾明熹“哼哼”了两声:“火急火燎地找我做什么?”

那小厮过来抓顾明熹的肩膀。

他言罢,长身而起,径直出去了。

建元帝见瞒不住了,讪讪地笑了一下:“母后,您别着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朕本来打算稍晚的时候再和您说。”

沈绿绮一惊:“碰疼你了吗?”

“长生,你给我站住!”顾弘韬厉声喝道。

半柱香不到的工夫,虎贲军卫已经死得干干净净,一个也没有留下。

“汝宁公主是魏帝的第七女,宫中的李良人所出,江都殿下的妹妹,论起来,还算是您的姨母。”

建元帝大笑:“朕今天特别高兴,难免上了兴头,昭仪你要什么补偿,朕都给你,来,皇后长秋宫里的那套十二幅花鸟琉璃屏风你不是一直眼馋吗,内库还有一套松鹤的,朕叫人搬过来给你。”

“你别以为我没看见,我知道你醒啦,快点起来,你这个小坏蛋,姑娘的床被你睡了一个晚上,所有的枕头被褥连帐子都要换掉,你可太讨厌了。”

寂寞如斯。

樱桃捂着嘴笑得不行:“表公子,你才多大,就学会送姑娘东西了,你可真本事。”

樱桃把窗子合上了,嘟囔着:“这么冷的天,姑娘你还开着窗子,担心冻出病来。”

季女史不敢再说话了,垂下了头。

建元帝嗥叫了一声,捂着鼻子蹲了下来,血从指缝中滴落,他气到发抖,咆哮了起来:“把他拿下!你们没听到朕的命令吗?拿下他!”

她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把顾明熹看得心疼极了。

李皇后温柔地道:“臣妾当不得陛下夸奖,只求陛下心里念着臣妾的好,平日多来看看臣妾。”

李夫人暗中点头,用温和的语气询问沈绿绮一些琐事,平日在闺中做些什么,可曾上过女学、针线活计做得如何等等。

顾明熹也是奇怪,这个还真不是他的手笔。李皇后素来不声不响的,这会儿出来有何用意呢?

兰溪院的下人听得都张大了嘴。

淳于氏听到这里,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沈绿绮摇头:“没奈何,随他们去吧,到时候只说我病了,眼不见为净。”

到了前面待客的大厅,只见那上面端坐着一个年轻丽人,她容服华贵,头上戴着黄金孔雀花冠,那雀翎五色流光,如同她的气质一般,华彩夺目。

江都公主是魏国第一美人,昔年眼高于顶的顾弘韬见了她之后,赞道:“既见江都,天下再无颜色。”为此,他把家中的美姬娇妾悉数遣散,多番苦求,才把江都公主娶了回去。

顾明熹的姑母,可不是那个薄命的卫氏,而是目前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居住在洛安京城的皇宫之中。

淳于氏笑得甚是妩媚,她走到沈绿绮的身后:“也不麻烦二姑娘再叫人跑一趟了,我现在和你一起过去取吧。”

“长生,你怎么起来了?觉得身体如何了,可还有碍?”

顾明熹点了点头。

美人生嗔,也是撩人心痒。李恩心荡神驰,只顾看着沈绿绮发呆。

沈绿绮怔了一下,含着眼泪微微地笑了起来,她微笑的模样,如同雨中的海棠,那么楚楚动人:“多谢你,长生,从今往后,我们只能彼此相互扶持了。”

“所以呀,我才要把卫家的那个小子留住。”淳于氏拖长了声音,“有了父母之命,他如今才是阿绮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婿,其他人就没了想头。”

沈绿绮眉头微皱:“樱桃,是不是我过分纵容你了,主子的事情,岂是你可以胡乱非议的,快下去。”

顾明熹却一脸严肃地道:“自然是真的,婚约大事,岂有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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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忍着鄙夷厌恶之意,对卫氏道:“云娘,可见是你病糊涂了,你侄儿这般岁数,和阿绮怎么匹配?若说你心疼他,横竖将来我们家管他一口饭吃就好,至于阿绮,我会再为她寻一门好亲事的,你放心。”

顾明熹想起了当日城门上那些死状凄惨的卫家众人,哪里敢说,只能含糊地道:“当时乱得很,庐州被围困了两个月,最后,父亲、兄长并两个叔叔都亲自上阵迎敌,可惜还是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