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府的情形,宋王妃之前是打听过的,莫说顾太后把这个重任交给她,她确实是个聪明伶俐的。

平阳侯府的人反应过来,嗷嗷叫唤着围了过来,和刘将军带来的兵卫打成了一团。

两个人相视而笑,不约而同露出了猥琐的神情。

沈绿绮板起脸:“长生,不许口无遮挡,姑娘家的容貌岂是你能妄议的。”

她是真的病了,活生生地气病的,被那一箱御赐的珍宝刺激了一次,又被李家换亲的说法刺激了一次,郁结五内,发起了高烧,满脸赤红,口中说着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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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地看了沈绿绮一眼,扭头跑了出去。

沈牧心中对卫楚晏还是鄙夷厌恶的,但卫楚晏刚得了皇上的抚恤和赏赐,他自然要和颜悦色以待:“你这孩子,姑父之前一时气头上说的话,你也当真吗?”

顾明熹嗤笑了一声:“是,我生下来就招他嫌,这还不是托父亲您的福吗?”

顾弘韬脸色淡漠:“周雍是先帝的嫡长子,道义上他最正统,可恨肃王周怀悯是个不好对付的,我至今还收拾不了他,若不然,我何苦扶持那个无用的东西上位。周容确是个好拿捏的,也无妨,备在那里,如果周雍再不上道,我就换一个。”

顾明熹不说话,把手伸到了德福的面前。

兰溪院的下人还是向着沈绿绮的,走了两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动手。

躲在屏风后面的建元帝再也忍不住,跌坐于地,瑟瑟发抖。

顾太后听了虎贲军卫统领对她的奏报,不由大惊失色,立即着人把建元帝叫了过来。

沈绿绮的手恰好碰触到了。

白雪覆头,人间不知春秋几何。

碾轧般的杀戮,如同狼群扑杀羔羊。

陈景向来是个沉稳内敛的男人,但此刻他的脸色也有点异样:“小公子,汝宁公主到了洛安城外,她想见您。”

……

但是,很可惜,樱桃的大嗓门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心中的旖旎:“表公子,别睡了,快起来,太阳晒屁股上了。”

从外头传来了爆竹的声响和小儿嬉闹的笑声,遥远的天空中,还有烟花绽放,岁岁喜乐,今夕欢庆。

顾明熹笑眯眯的,把手里那一大包东西递过去:“阿绮姐姐,我给你买了一件衣裳,你试试看合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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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女史见太后脸色发白,赶紧给她揉了两下胸口,担心地道:“太后,可要传召太医过来?”

殿外的金吾卫进来,犹犹豫豫地走了几步。

小小的少年,那样专注地望着她,神色落寞而忧伤。

沈绿绮又气又怕,几乎不能举步,被宫人搀扶着下去了。

李皇后这才吩咐左右给沈绿绮搬来了椅子,赏赐她坐下了。

兰溪院那边听到了传话,沈绿绮有些讶然。

那些沈氏族亲们今日看了一场大戏,又见到了绝色美人,当真是心满意足,回去以后与各自家人亲友种种叙述,这是后话,且都不提。

淳于氏脸色惨白,身子软了下来,跌在地上,这时候却没有人敢去扶她。

方嬷嬷呸了一声:“那个不要脸的,还敢让那么多人过来看,也不怕人家笑话。”

宋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宋王妃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今日却不声不响地上门来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顾明熹的语气十分坚决:“只有我母亲和我夫人那样的,才叫做美人,其他的,都很丑。”

陈景头脑向来简单,闻言只好应诺:“是,但听公子吩咐。”

沈绿绮不愿回头再看父亲一眼,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血都咬了出来,满口苦腥。

顾明熹这才省起,他几天没有沐浴了,身上异味扑鼻,他的脸刷地一下涨得通红,又羞又怒,握起了拳头就要出手。

沈绿绮再接再厉:“我亲手做了梅子的蜜饯,酸酸甜甜的很好吃,你喝完药,我给你一颗。”

沈牧的笑容也僵在脸上,不知道该如何接上去。

“我知道现在我还小,你不信我,但我保证,将来,我会成为你的依靠,为你遮风挡雨,护你一世平安喜乐,阿绮姐姐,你等等我、等我长大,好吗?”

淳于氏嗤笑了一声:“你真是井底之蛙,李恩是沾了他父亲和姐姐的光,他自己不过是绣花枕头罢了,很不值一提。这洛安城中,比他出色的年轻儿郎多了去了,瑶瑶,你想不想看到你二姐姐嫁得比你好?”

平心而论,沈绿瑶的容貌和她的生母颇为相似,眉目艳丽,自有风情无限,但是,在顾明熹眼中,大约除了沈绿绮,其他女子都属于“容貌丑陋”之列了。

沈绿瑶娇声道:“表弟多礼了。二姐姐,昨天听父亲说,母亲要把你转而许给这个小表弟,不知是真是假?”

沈绿绮和顾明熹一道跪了下来,俯首于地。

沈牧前面早就听了淳于氏添油加醋地和他说卫家小儿上门乞讨,他方才进门的时候已经看见了顾明熹,只当作未见,此时听了卫氏这般说话,他忍不住又瞥了顾明熹一眼。

沈绿绮用帕子捂住了嘴,不敢哭出声来。方嬷嬷红着眼眶,不停地用手去拭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