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他又后悔了,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仰起脸望着沈绿绮,做出一幅我很疼、我很可怜的表情来。

顾明熹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是,我罪大恶极,如何,你要杀了我吗?”

虎贲军卫们互相打量了一眼,首领不敢大意,打了一个尖利的唿哨,倏然缩紧了包围圈子,攻势更加猛烈。

唐妙音举手到嘴边,呵了一口气,挺冷的,但她一时半会却并不想进去。建元帝在里面睡着,唐妙音不愿这么快回到他的身边。

建元帝嗤了一声:“李氏无德,不配居后位,可惜太后护着她,不然朕早就废了她了,如今她还在斋宫抄经祈福,朕一时半会还不想让她出来,你提她做什么。”

沈绿绮和顾明熹一起坐了下来。

淳于氏在那里酸溜溜地道:“侯爷,天子之威,可不是我们可以触犯的,冒冒失失的写什么信笺,且不说能不能递进宫里头,就算呈到皇上手里了,若皇上已经没了这意思,反而惹怒龙颜了,岂不冒险?”

过了一会儿,顾明熹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大包东西。他不知道方才跑到哪里去了,身上头上落了一层细雪。

沈牧抬眼看了看窗外,忧心忡忡:“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宫里头怎么还没动静,不是说皇上对我们家阿绮很是喜欢吗,都这么久了,还不接她入宫,这可奇怪了。”

顾太后一个踉跄,差点呕血,怒道:“你个毛头小子,什么时候娶妻了?你才多大,就学会了争风吃醋,我们顾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一个浪荡子弟,你信不信你父亲回头要打死你!”

顾明熹径直跨过了御书房高高的门槛,走到建元帝的书案前,他的个头还不高,建元帝坐在那里,正好和他平视着。

沈牧讪讪的,现在也不敢对沈绿绮发火了,只能搓着手走了,还一再叮嘱兰溪院的众人要好好服侍二姑娘,但有短缺,尽管找他说去。

建元帝不是急色之人,兼之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等闲颜色也入不了他的眼,但不知为何今日有了砰然心动的感觉。

饶是李皇后见惯了六宫粉黛佳人,此时也为之一窒。

“你闭嘴!”沈牧头疼欲裂,怒喝了一声。

她说到“姨娘”两个字时,格外地大声。

沈牧震惊无比,隐约冒出了不安的感觉。

沈绿绮心中叹息,也不想与沈牧多说什么,躬身一福:“是,女儿知道了,谢过父亲。”

“阿绮姐姐,你在写什么呢?”

这天底下,敢这么当面斥责顾太后乱说话的,也只有顾家父子了。

顾明熹这边从兰溪院出来,问了路,从平阳侯府的后门出去了。

她向来是个文雅之人,如今遇到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对着自己的父亲,气得几乎晕厥,却连难听的话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少女容颜太盛,光华灼灼若天上之人,不可逼视。

顾明熹闻到那股浓浓的苦味,不知道从哪里又生出了力气,蠕动着钻到了被窝里面去,把整个人都藏了起来。

李恩对沈牧自然是十分客气,言辞恳切地宽慰了一番。

卫氏虽然生性怯懦、体弱多病,但在平阳侯府中却是沈绿绮唯一的依靠,如今一朝故去,这偌大天地,沈绿绮竟觉茫然无所归附,她又是惶恐、又是悲伤,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沈绿瑶瞪大了眼睛:“娘,你糊涂了吧,怎么说这种话?”

沈绿瑶被顾明熹那样的眼神看着,几乎恼羞成怒了,她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

到了外头的暖阁,沈绿绮吩咐樱桃奉茶过来。

沈绿绮坐到卫氏的身边,靠着卫氏,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沈牧闻言变了脸色。

为卫氏看病的大夫这几日不敢离开寸步,这时赶紧进来,看了半天,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直摇头叹气。

沈绿绮对那管事视若无物,径直绕过了他,走下石阶,对着那小小的少年微微一笑:“你就是卫家的表弟吗?都这么大了,我原来还从未见过你呢。”

陇西王顾弘韬信奉强者为王的道理,对于几个儿子的争斗只是冷眼旁观。

顾明熹的母亲是魏国的江都公主,嫁给了晋国的陇西王顾弘韬为妻。

可惜沈绿绮却没有看他。

少顷,一阵暗香飘来,若有若无,大约是窗外那一树白梅花开了,带着雪的气息。沈绿绮走了进来。

顾太后听了这话,又想起了建元帝做的事情,心肝都颤了一下。

顾弘韬走了过来,自顾自地坐下,他微微地抬了一下手。

宫人和内监弓着身子,鱼贯而出。依旧是季女史走在最后,带上了门。

这宽敞而华丽的宫殿里只剩下顾氏姐弟两人。

顾弘韬看着顾太后,他的眼神深邃而冷漠:“这段时间长生在洛安,劳烦太后关照他了,这孩子打小就被他母亲宠坏了,性子乖张跋扈,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听说他目无君上,竟然冒犯圣驾,真是罪不可恕。”

顾太后越听越心惊:“也没什么,孩子们玩笑呢……”

“但是。”顾弘韬截断了顾太后的话,声音倏然冷厉了起来,“他的父亲还在,轮不到旁人替我教训他,太后,你说,有人逾越在我之前,视我为何物呢?”

顾太后勉强笑了一下:“皇上这回是莽撞了,我也很是气恼,但好在你来得及时,长生总归平安无事,我叫皇上给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