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儿宝珠正心安理得的看着陆恭桦煮菜,袅袅炊烟,微微碧水,陆恭桦在一行浓烟中呛得咳嗽,宝珠一抬眼刚好看到他把一整块剥了皮儿的土豆扔进了汤锅里。

他也从来不知道何姨娘和陆钦还有这等渊源,难怪他一提起陆家长孙,何姨娘就装病、避宠的……

想到这些,陆凯不由叹了一口气。

捕快将画押的密文展开放在陆凯的跟前,“陆大人,证据确凿,您不要阻碍小的执法办差。”

“正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和恩赋是堂兄弟,也知道他不是那等子盘富贵的人,也不会随随便便说瞎话。如今这个光景,只是他见我和你堂嫂那日从你府里回来,受了气,这才误会了去……”陆老太太看着陆凯的神色,再次把话题转到宝珠身上。

陆凯听着两个丫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半晌又望向老太太的房子,阳光洒照在门口的榴花上,明明是灿烂的红,却无端的让人瞧着刺眼,陆凯虽说庸俗,却也觉得这等病长在一个老人家身上有些于心不忍。

说着说着又想起紫檀那肿胀的脸和哭的梨花带雨的何姨娘来,不由的再次忍无可忍,“你且甭说我,你夫人也是该收敛收敛,怎么能动不动就折腾府里的长辈,姨娘她管账多年,好端端说夺了就夺了,宝珠可是太闲了?”

“有件事,我一直憋着,生怕您犯了恼,弄得家不安宁。”何姨娘擦了擦泪,娇柔的靠在陆凯的肩上,“您常年在朝廷里忙着,不长管府宅的事儿,现在府里那些婆子最是见风使舵的,见宝珠得势,便顾着赶去讨好。讨好也便算了,还私下……私下说老爷您不顶用,我今儿个不是为了铺子那几两破银子,我不过是见不得老爷您声名受了委屈,不想让旁的人害了您,这才触怒了少夫人,说起来我也不该有这等护着您的心思,毕竟我是半个主子,是个姨娘。”

第二日听府邸几个丫头嚼舌根,说何姨娘昨儿听院子里的婆子去了宝珠那边儿,就勃然大怒,还杖责了园子里其他几个婆子。

宝珠看着她,一双眼睛肿的像是天下最委屈的孩子,嗓子也哭的沙哑了,一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袖,就像溺水的孩子,将她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宝珠扶起她,一双眼睛却再次落在窗外的那几个婆子身上。

陆瑛纨回过头来,明明是下定决心的,可是跑出陆府那刻已经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只是她不想嫁给那个老头子,虽说那人是皇帝,可是想起他好色荒淫的模样,她就下意识的觉得恶心。

宝珠听他中气十足的,这才明白过来他方才是在装病,宝珠气恼的扭过身子去,觉得自己吃亏就吃亏在脑子太少,总被这个满腹心术的男人拿捏了,越想越觉得恼,索性使起小性子来,目光落在陆恭桦那张俊脸上,恼道:“你就是瞧着我性子直率傻气,总是来欺负折腾我,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嫁你的!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今儿明明白白的给我说清了,左右跟你和离便是,少在这里折腾我程宝珠。”

喜宴尚未结束,西边儿却出了晚霞,宝珠被陈氏要求留在将军府小住几日,宝珠原是答应的,不晓得刚才还坚持让宝珠小住的安远将军却坚持要她跟随陆恭桦回府,宝珠看陆恭桦气色红润,唇角噙着笑意,就知道自家父亲又被自家男人给拿捏住了。

安远将军换了身衣裳,见到郭安来了,不由起身拉着郭安到了箭靶子那边儿,“老夫听说了你攻打匈奴那一战,妙计,妙极!若是老夫也不见得能想出那等计策,都说少年出英豪,大抵不错的!”

见亲戚们走远了,宝珠才低声朝着夏氏和陈氏道:“其实,陆家对我是不错的,前阵子我才教训了何姨娘,婆婆怕我被公爹误会,还专门给公爹解释了好一阵,母亲和堂嫂且宽心,只要我和婆婆站在一起,那何姨娘定是占不了先的。”

她以前分明记得程宝珠嚣张跋扈,被她这般刺激分明会暴跳如雷,怎的会?!程宝雁的眼神闪缩,一时间有些辨不清宝珠的心思,只是碍着庶女嫡女的区别,便强按捺下性子,僵笑道:“做糕点需要功夫,姐姐是陆府的少夫人,少不得操心许多事儿,我有一本子膳食谱子,且给姐姐便是。”

宝珠皱眉,若是前世她当真就信了黄傲芙,只是多活了这一辈子,一些事儿就通透了,那盆子水泼的极稳,甚至时间也把握的极好,若是没有经验,怕是做不出来。

程俊尧比宝珠年长十二岁,宝珠小时候经常跟在他后面跑,说起来程俊尧最看中最疼爱的也是堂妹宝珠。

宝珠原本不想生气,但是陆恭桦有意无意之间总会往生孩子上扯,宝珠不由的皱眉,以为他想下套把旁的什么女人往府里纳,当场便发飙道:“你可是嫌弃我没有给你诞下子嗣?还是说暗示我什么!生孩子,好啊,你生,你若肯生,我千百万个愿意。”

那小镇原本就是当年建北齐时的旧臣分散下的亲戚,虽说流落成了百姓,但往日那股自矜却还在,但这种自矜却无形中拖慢了王田令的颁布。朝廷里尤其重视这片儿地,再加上前任工部侍郎拿着这块儿地说什么经济效益迅速……哄得皇帝非常高兴,一天之内,皇帝便下达了王田令的规制。

刚进门,只听得宝珠娇柔清媚的嗓音说着他的病症,似乎要给他开些养身子的药草。

锦儿扶着陆瑛纨下楼,还未乘坐马车就见陆恭桦提着一只精致的红木锦盒走过来,“我听宝珠说今儿个在雅秋阁给你过生日,怎的走了?”

她很想相信陆恭桦,只是今天白日见到的那一幕,她无法忘记,甚至此刻也不想听他解释什么,因为她听到有人喊那女子为白姑娘,也即是他口中的四王爷梁王的女人。旁人的女人怎么会那般柔情万千的给他披衣裳,再者那种目光即便不是那等关系,也是相熟甚久的,宝珠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冷静一下。

只是刚一盏茶还未用完,就见大理寺那边儿来了人,要陆恭桦出去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