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打算送几个丫头去上学,反正家里有钱,挣不挣工分无所谓。

也有人赞陈前厚道的,有说他有良心。但更多的人觉得他傻,大傻子一个。朱家先是拿了他娘的钱,后来又是拿了他的工资。这些钱不说全拿回来,也应该拿回一些吧。

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他双手紧握着拳头,紧张地看着陈前。

“刚才还在院坝里,人呢?”九奶奶坐在屋里往外张望一下,没见着人,站起来道:“跑后面去了?我找找看。”

“你娘?”朱老太太先前还惦记怎么赖掉那些钱,听到这话也吃惊地看着他。

付槐花坐在院子里骂人,从昨天骂到今天。她饭也不做,家务活也干,饭上桌,也不等朱大和朱老太太开动,她先给自己挟了一堆好菜放在自己碗里,吃完饭把碗筷一扔,又往院子里坐着指天咒地骂人,“黑心肝,烂肚肠……”

“朱秀月不是我的亲娘,我是她在逃难的路上捡的。为了我那份工作,她今早想要毒死我,我瞧着不对劲,没吃,把东西倒在窗外。我强烈要求队上给我做主,判处朱秀月死刑并枪决。”原主的身世,陈二是不敢说出来的,就含糊其词用了一个捡字。他不知道朱秀月会不会说出真相,但他现在必须得这样说。

他要告状,控告朱秀月杀人!让公安局把她枪决了!

爹竟然是第一时间担忧她们,而不是责怪她们没有听话,三个丫头打心眼里感动,眼前这个爹再不是之前的爹了。

死了?

“娘,我吃完了,睡了。你也去睡吧。”说完,陈二爬上床倒头都睡。

这,这怎么会事?

一束微弱的光打在地上,一个尖细的嗓音道:“刘哥,来之前,我跟兄弟们说了,今晚是你的好日子,让大家准备钱给你贺喜。”

几个丫头看着他走,不敢跟上去。七丫更是带着哭音道:“爹是不是又变成之前那个爹了?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女人嘛,只要管好屋里的事,照顾好孩子就行了。其他的事就不用操心……”朱老太太教训起儿媳妇来,那是一套套的。

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朱来富热情地跟陈二打招呼,“狗子,在看桃花?”

“大丫二丫,把饭菜弄回灶房去热一热再端上来。”陈二指着桌子上的菜,边说边跟两个丫头使眼色。

刘一根霍然睁开双眼,“好你个朱来富,我说怎么五十块,你也同意,原来在这里。人家爹没答应,你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那天回来后,粪蛋跟付槐花说狗子叔对他不错,让付槐花信心大增,对粪蛋也比之前好多,指望笼络住粪蛋,不让他过继出去忘了娘。

朱媒婆见她面露疑惑,拍着胸脯保证,“这老鼠药,我加了料的,味道淡些,但效果更好。你回家用点饭包一点这个药,保管你家老鼠死光光。”

“肯定算,这叫吃里扒外。”三丫道,“五丫,你以后多使使你鼻子,一发现奶拿着东西往外走,就赶紧告诉爹。”

陈二则不愿意自己好好的丫头给弄成一个庄稼把式,那里卖得出高价,自然是不同意她再去下地干活。

经朱秀月这么一提醒,几人方想起来。当初狗子才得到这一份工作,朱秀月就让狗子把工作让给朱来富。那个时候狗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足足有一个月没有跟他们往来。

屋外付槐花听到这些话,撇了撇嘴。大伯当然急了,谁不愿意自己手里握着钱?那怕是再亲近的人,问人家拿钱总不如自己手里有舒坦。

付槐花就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笑道:“狗子,看桃花呢?花开的好,秋天准能结大桃子。”

付槐花兴奋地一夜没睡,第二日趁着洗碗的功夫,把粪蛋叫进灶房,拿出比往日丰盛的剩饭剩菜。

“咳咳……”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一群人跟着点头说狗子可怜。

不让朱秀月当家的理由也有了,现成的。

作为一个孝子,那怕朱秀月和朱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来。他最多骂朱家一顿,难道还能跟朱家断绝关系,互不来往不成?只要朱秀月认朱家,要跟朱家走动,他作为朱秀月的孝顺儿子,就没有不理朱家的理。最多不过前一二年,等朱家摆足低姿态,他再不理人,村里就要说他得理不饶人,眼里没有个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