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清四年三月三日上巳节邺城西山祭台

在举行宴会的空地的前方十几丈处,便是引四海之水而成的仙都苑“大海”,整个“大海”绵延几千丈(十几公里),可泛舟通船,“大海”之中有靡芜岛、三休山。岸侧为连璧洲、杜若洲、修竹浦,并建龙游观、大海观、万福堂、流霞殿等。“海”中起万岁楼,其门窗皆垂五色流苏帷帐,梁上悬玉佩,柱上挂方镜、香囊,地面覆以锦褥。大海之北为七盘山,山上及其周围建有飞莺殿、御宿堂、紫微殿、宜风观等殿宇。正殿飞莺殿为十六间,柱础镌作莲花状、梁柱皆苞以竹,作千叶金莲花三等束之。殿后长廊檐下引水,周流不绝。西海两岸葺望秋观,临春观隔水相望。北海中密作堂是一座漂浮在水上的多层建筑,每层刻木为歌女、乐伎,仙人、力士体内皆有机枢,可以舞乐动作,奇巧机妙,自古未见。而在“大海”的四周则为封土筑成的五岳,四岳离“海”皆为六十丈,而中岳则在南岳的右前方,离“海”三十丈。而且除了四岳,仙都苑中还有其他名山,中岳之北有平顶山,山的东、西建轻云楼、架云阁各十六间。南为峨眉山,其上左侧是绿琉璃顶的鹦鹉楼,右是黄琉璃顶的鸳鸯楼。北岳之南置元武楼,楼北为九曲山,山下凿金花池,“海”西是三松岭,更南则筑凌云城,西有陛道回通天坛,真是奢靡到了极致。高纬看到这一幕,喃喃自语道:“父皇还是这个性子,一点都没变。”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依旧是一年前的那套礼仪,不过人却从斛律雨变成了陈涴,趁着揭开面纱的空当,高纬看了看她的这位新太子妃,如玉般的巴掌小脸,小巧挺立的琼鼻,厚度正好的嘴唇,一双迷人的凤眼,和斛律雨是各有千秋,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高纬总觉得陈涴的那双凤眼太过妩媚,倒与狐狸精的那双媚眼有些像,不过现在可没有时间思考这些,因为陈涴已经过来了,还是先完成婚礼再说吧。

骑在马上并且位于军队最前列的高纬,看着这位虽是突厥人,却是一副江南书生长相的都齐可汗,冷声道;‘你们还不投降吗?’虽然满身鲜血,但还是不掩其俊雅容貌的都齐可汗,苦笑道;‘没想到,我的父汗败于你手,现在连我也是如此,真是天不佑我大突厥啊。’突然话锋一转,咬牙道;‘可是我突厥战士只有战死的,没有苟且偷生的,就像狼一样,从来不会投降放弃。’听了这话,高纬心中不由钦佩,看了一眼剩下的突厥军,高纬突然说道;‘我佩服你的精神,我给你一个机会,两年前,西乐是以射箭败于我手,之后,你父汗也是被我射伤,现在你我同时向对方射三箭,若你能射中我,或是让我的三箭一箭都射不中你的话,我便放你与你的军队走,不然你们就要葬身于此,如何’‘我不期望你放我走,只希望你能放我的军队走。’‘可以。’‘你敢立誓吗,以大齐太子的身份。’都齐紧盯着高纬说道。‘没问题。’高纬将右手放于左胸,严肃地说道;‘我大齐太子高纬在此立誓,如果都齐可汗在此赢过了我,我若还残杀突厥军人,则让大齐与我高纬从此苍天不佑,祖宗不护,灭于他国之手。’随后,高纬又问道‘可以了吧?’‘嗯,开始吧。’

河清二年六月八日,邺城三台——金凤台

原来自从青云关被围后,晋阳近半月都没收到军报,高湛也猜到青云关肯定是遇到是什么变故,想要派兵救援,却选不出合适的将领,这时,高纬提出她去,高湛当然当即否决,只是没想到当夜高纬就留书私自走了,高湛震怒,命令晋阳卫全城搜查,可是他没想到高纬身边的护卫竟是‘龙隐’,所以搜了三天,都没有搜到,随后,又派人去官道上拦截高纬,没曾想倒把求援的人给迎来了,顺便把高纬受伤的消息也给带来了,心疼高纬伤势,高湛就不在追究高纬私自去边关的事,对外便称是他让高纬去的,并同时让高孝瑜带兵救援。

‘你让三个人当参军,是不是想日后在战场上添三员大将?’高湛突然问道。‘是的,儿臣想父皇也是有这样的想法吧,不然怎么会让杨清和李尚(其他的两人)跟在杨愔与高隆政身边那。’‘呵呵,真是聪明,看来你皇伯父把你教的不错。’高湛不明喜怒地说道。‘就算儿臣与皇伯父在亲近,也是您的儿子,再说皇伯父驾崩两年多了。’高纬平静地说道。‘好,说得好,你是朕的儿子,嘿···’高湛气息有些急促。‘父皇,您刚刚服了药,还是先休息吧。’高纬有些关心地说道,高湛微点了点头,‘来人。’高纬喊道。‘太子殿下?’几个宦官跑进来,等待着吩咐,‘伺候陛下安寝。’‘是。’看见被宦官伺候着更衣的高湛,高纬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说道;‘儿臣告退了。’‘嗯。’转身刹那,高纬听到有宦官禀报道;‘陛下,和大人,在外面。’‘等等让他进来。’‘是。’

天保十年九月六日,文宣帝带领皇室宗族驾临晋阳宫,朝政一时尽归于晋阳。

至于高浚高涣的事是这样的;高浚是高洋的三弟,与高洋素来不和,齐国建立之初,诸王之中只有他被外放到青州为官,而且他也有治世之能,把青州治理的很好,就这样既无大功又无大错的,高洋也就随他去了,可是今年一月中旬,高涣被高洋封为钦差,巡视北方诸州,回京之后,便有人举报,高浚高涣在青州对高洋不敬,有谋反之意,高洋便命人去青州迎高浚还京,可是大概在回京途中听到什么流言,高浚竟然斩杀使者,向陈国逃去,高洋大怒,命人捉拿高浚,捉住后,高洋直接把二王投入邺城北郊的地牢,已三月有余,朝野议论纷纷,而且近来二王情绪愈发不稳定,都有自杀的意图了,高浚高涣既是高纬的三伯七伯,又是朝廷能臣,如果没了可是大大的损失,所以高纬才为此忧心忡忡。

高洋大步走向已吓得脸色惨白的薛贵嫔,平静地坐下,冲她说道;‘爱妃,你可记得来行宫的路上,你答应朕要送朕一样东西的。’薛贵嫔呆呆地点了点头,高洋笑了,凑到她耳前,如恩爱的情人一般,却说着冰冷入骨的话‘朕要你的髀骨。’说完,冲身旁的宦官说道;‘爱妃累了,带她下去休息。’‘是。’整个过程,薛贵嫔无任何挣扎,只是呆呆地看着高洋,高洋没看她,只是冲众人说道;‘宴会继续。’群臣不敢迟疑,装模作样地推杯交盏起来,舞姬们在已被宦官们清理干净的大殿中央舞着魅惑的舞蹈,仿佛刚刚的一幕是众人的幻觉。

五月十一日长广王府练武场

一辆辆华丽的马车在一座院落停了下来,每辆马车旁都有十几位护卫,唬得东郊的老百姓都紧闭房门,此时,最前面的马车帘子被掀起,从中走下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看了看四周后,说道;‘你们都下来吧。’话音刚落,其他马车的帘子都被掀起,下来的年轻男子无不容貌俊美,其他几个男子虽年纪偏大,但仔细一看还是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采,这是从最前面的马车中,钻出一个一两岁的孩子,那男子一看,把他抱下马车,孩子看了看四周,不解道;‘皇伯父,这是何处?’原来这便是高纬高洋等人,不过这次还多了几人,就是兰陵王兄弟五人,高绍信因为年龄小,所以高洋没让他来,还有斛律光的五个儿子。高洋命人推开院门,说道;‘我们进去看。’点了点头,进院一看,院中空无一人,突然耳边疾风几下,面前就多出了六人,一见高洋,六人跪下,‘拜见陛下。’‘平身’,见高纬疑惑,解释道;‘这些就是朕培养的人,让他们去陈国与西魏,最合适不过,而杨愔早就见过他们了,而朕带你们十一人来。是因为以后大齐要你们来发展,让你们见见他们,省的以后伤了自己人,知道了吗?’‘是。’‘杨愔,你负责把他们送到陈国与西魏,明白了吗?’‘是’‘你们六人等到了西魏与陈国,要尽快让宇文护和陈蒨相信你们,好早日助我大齐完成大业。’‘遵旨。’

突然,高纬的目光在一名男子身上停住了,此人面白无须,面容俊美,如果高纬没猜错的话,此人就是以前的大魏宗室彭城王,现在大齐的彭城公又是大齐永熙长公主的丈夫-元韶,前世之时,高纬听高湛说过,这元韶非常懦弱,每每被高洋讥为妇人,自大齐取代魏国后,高洋出行,身边总喜欢带着这个美男子姐夫,剃其须鬓,饰其粉黛,时时□他。现在一看果然俊美如女子,不过在天保十年时,高洋为除后患,对元氏宗族进行屠杀,此人便是监斩官,不过最后也是在地牢之中吞袖而死,想到这儿,高纬摇了摇头,目光距续下移,在元韶的身边便是娄太后的长女,高纬的大姑姑,永熙长公主(高玉瑾)。想是感受到了高纬的目光,高玉瑾抬起了头,见是高纬,先愣了一愣,随后向高纬投以了一个慈爱的微笑,高纬也回以一个微笑,心道;前世之时,大姑姑就经常与我玩耍,对我十分慈祥,看来这世也未改变,真好。

等到二王走后,没多久,头顶便传来了一声娇媚的声音,“哀家在此也敬陛下与两位皇后一杯。”高纬她们抬头,一个美妇已经将玉杯举到高纬面前。高纬她们都认得她,她就是二王的母妃——郑太妃郑大车,这位太妃以前可是深受神武帝宠爱,就算是和当时只有十三岁的文襄帝高澄私通,最后只是文襄帝受罚,她照样受宠,几年后,更是生下冯翊王高润。不过,高纬眯眼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高润,坊间却有传言说,郑太妃和她的亲儿子高润也有暧昧关系,这也使郑太妃声名更加狼藉。而且这位太妃虽然已经年过不惑,可是驻颜有方,皮肤和面容仍如二三十岁的少妇一般滑嫩,再加上她以前的事,也难怪有如此流言了。

可是,人家都把酒杯举到面前,不喝实在不好,高纬她们只好站起(太妃虽比太后低一级别的,但是还是属于皇帝的长辈,皇帝也要对其行礼的。),拿起酒杯,又饮了一杯,高纬刚想坐下,便听郑大车说道:“陛下,忘了还有哀家手中这杯那。”高纬无奈,只得伸手去拿,却被郑大车躲过了,郑大车笑道:“陛下,如此在案几后拿酒,是不是对哀家有些不尊重。”高纬忙躬身道:“孙儿不敢。”说完,连忙出了案几,再碰到玉杯时,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郑大车的玉指竟然划过了高纬的手心,带来一阵微痒感,不过高纬没敢多想,只是快速饮了那杯酒,还好也是清酒,不易醉人,可是在高纬要把玉杯还给郑大车的时候,高纬突然瞪大了眼睛,她居然看到正对她的杯沿上有一个唇印,抬头一看笑意满满的郑太妃,和她鲜艳的嘴唇,高纬有种窒息感,僵硬的抬起手,把玉杯还给了郑大车,说道:“多谢太妃的酒。”郑大车笑着收回玉杯,说道“看来陛下喜欢哀家的酒,那哀家就放心了,哀家也走了。”“恭送太妃。”“呵呵。”

一回到御座,高纬就马上漱了口,然后就拿着赵书庸递来的丝绢死命地擦嘴唇,最后二女都看不下去了,斛律雨说道:“你干嘛这样?”“没什么。”高纬含糊不清的应道,接着擦着嘴巴,终于二女忍无可忍地按住她的手,陈涴劝道:“别擦了,等会儿,还有王爷会来敬酒的,你这样子像什么,再说,你不是还要为我们挡酒的吗,把嘴擦破了,怎么喝酒?”斛律雨在旁点了点头,“。。。。好吧。”这样高纬才放下丝绢。随后的两个半时辰中,高纬几乎把所有的酒都给挡了,吓得其他的大臣都不敢来敬酒了,深怕自己会惹恼了高纬,而高纬也处在半醉不醉中,但是二女心头的疑惑却更甚,不过也因为这样斛律雨与陈涴和高纬的关系倒是又亲近了不少,日后更甚。

等到回了宣光殿(高纬寝宫,高湛还是住于嘉福殿。),高纬更是一进殿,就撂□后的一群宦官,跑去亲自漱口了,愣是把龙乾宫的宫侍们吓得不起,心想,陛下这是怎么了。

一直到高纬就寝了,宫侍们才松了一口气,不过高纬却没松气,她觉得她和这郑太妃这个女人的瓜葛一定不会就此了结的,日后可肯定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唉。”高纬带着心头满满的烦躁,很不安稳地入睡了。而二女那边也决定日后有空要问问高纬究竟发生了什么,随后也入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就一直怀疑郑大车是不是正太控,不然高澄高润怎么都是在年少时和她有瓜葛的那,正好高纬现在也是长得和正太一样,所以,嘿嘿。o(n_n)o~&!--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