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没想到方迟会来救丁菲菲。

“没有。你们走了她就没有回来过。”司思很肯定地说。

方迟正欲发作,一抬头,却没说出话来。

这种r级区层,未满18岁的用户是根本看不见的。虚拟现实技术实现突破之后,那种身临其境的体验,让色*行业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maandala的静脉认证技术能够天然对用户进行年龄的准确区分,避免未成年用户接触到不良内容。正是因为这种强制性分级,也让maandala在青少年群体中也被广泛应用。

但墓地中已经有了太多死去的avatar,使用浓雾遮罩之后,图像渲染所需要的运算能力便大大降低了。

这种管理员账户,就连十九局的探员都没有权利获得。过去十九局若有在maandala中追踪疑犯的需要,maandala一般会授权给他们临时账户,随着追踪的结束而自动注销。

血袋一点点地鼓胀了起来。这种血袋比寻常血袋要更大,更扎实,显然是反复使用的。

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凯文·米特尼克和wither。在国内,这么多年也不再有人能复制sin和三剑客当年名噪一时的辉煌。

方迟:跳楼捡卡,震伤了。

谢微时已经吃起来,随口道:“不是。”

她猛的一挣,破开黑暗,睁开了双眼。眼前是炫目的白光,亮得她眯起了眼睛。

听见这话,要说方迟心中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尽管她仍然面如止水,心中对这个人的警惕却又更增一层。

四月份这个时节,燕大校园里百花竞放,压得枝头沉甸甸的,丁香树浓郁的花香一阵压过一阵。这份工作是个闲差,供她慢慢适应正常人的生活,她不需要赶时间,双手插在卫衣的兜里,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路旁,一只毛茸茸的大花猫“嗖”地从灌木丛中蹿过。

“需要我把しと的账号冻结么?”reboot问方迟。

方迟镇静地走了出去。出到外面,她在台阶上利落两下磕掉劣质的鞋跟,撕开紧绷的短裙分衩,沿着灯光明灭宛如迷宫一样的甬道追了出去。

“黑铁时代”一个大包厢中,坐着十来个人,每个男的身边,都围着两三个漂亮女孩儿。花花绿绿的射灯旋转照耀,在每个人的脸上晃出彩色的光影,整个包厢就像一个庞大的热带鱼缸,人像彩色的鱼一般在其中游动。

丁菲菲举着手机,一听便火冒三丈:“别提我爸!他眼睛里就只有他那个宝贝儿子!自从那次我出过事之后他就看不起我,嫌我脏!好啊,他嫌我脏,我还嫌他无能呢!我不花他的钱!”

“你他妈都死了——”reboot嚷道,猛地声音又低下来,赌誓般地道:“不配合,又不是十九局的人,配合个屁!”

年轻人换好了衣裳出来,穿了件黑色的长袖t,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显然穿过了好些年头,裤脚都磨损了。这一身都是批发市场上几百块就买得到的行当,约莫是出口尾货,连个牌子都没有。但这年轻人身材高大匀称,穿起来便棱角分明。他生得十分英俊,却不是盛气凌人的那种,双眼皮和卧蚕平添几分柔和,整个人就像笼在清晨霏霏雾气中的,丛林中的一头鹿。

小男孩满头大汗,圆嘟嘟的小脸涨得通红。他双手紧紧地被在身后,仰着小脸望着方迟,害羞得难以开口。

那么送他一个和黑色领带相搭配的领带夹,就很合适了。

……是要死去了吧……

lacrimosa身体修长而灵活,四肢比正常人的体型要稍长一些,在maandala这个虚拟实境中,选择这种avatar的人,一般都是热衷于运动的人。而通过在maandala中持续规律的运动,avatar会变得越来越匀称有力。这具身体虽然修长,却显得比较弱不禁风,显然还是一具非常新的avatar。

最后的结局是可以想见的。她和那个姑娘一个都没有被那家公司录取。据说那家公司后来心有余悸,“夜总会里找来的女孩子就是野,用不得。”

本来这件事这么结束了也就结束了。然而丁菲菲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姑娘对她怀恨在心,找了荤抽来教训她。

而荤抽想要找她已经很久了。

……

躺在床上的女孩脸色惨白到像那白灰刷的墙壁一样。上半身的衬衣尽破了,落在在外的大片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各种青紫淤痕,还有密密麻麻的出血点。这些伤痕记录了她受过怎样的折磨,有的是用棍棒抽打的,有的是用手指掐扭出来的。丁菲菲看得身上有些发抖,这样的场面唤醒了她当年的屈辱记忆,然而这女孩身上受到的伤,看起来比她当时还要严重。她心里很清楚,今晚若不是这个女孩,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她了。

“她被……她被……”丁菲菲抖着声音,都说不出话来。

“幸好,应该还没有。但是荤抽让她看了冰裂。”

丁菲菲抓紧了衣角,心中多少稍稍放松了一些。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又要如何才能面对这个女孩?

谢微时看出了她心中的紧张,拍了拍她紧绷的手臂:“没事了,只是今晚要麻烦你一下。”

丁菲菲点了点头,谢微时说:“你先盯着她点,我先去洗一下。”

丁菲菲急道:“水还没烧呐!”

谢微时说:“先烧着,你等会给她洗洗。我就用冷水。”

说着谢微时就进了洗手间。丁菲菲还有些发怔,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洗手间的马赛克地面。

这个洗手间的门是坏的,关不上,从她这里能看到那个简陋的蹲式厕所,是整个洗手间最低洼的部分,旁边开淋浴洗澡的水都会顺着地势汇集到这里,流进下水道中。

淋浴的水声哗哗的,还有搓衣服和拧衣服的声音。丁菲菲看见流淌下来的水的颜色都带着血红,顿时心惊胆寒,大叫起来:“谢微时!你哪里流血了啊!”

她这才想起来他那一身的黑衣服,出去打架,如果沾了血哪里看得出来啊!如果他穿一身别的颜色,刚才背着这个叫方迟的小姑娘回来,浑身是血,还不得被当做危险分子送到公安局控制起来啊!

这个人怎么老是这样啊!她一急,几乎都要哭了起来,却听到洗手间里传来谢微时的声音:

“不是我的。不慌。”

丁菲菲就差冲过去看一眼求个放心了,但仔细想了想,他刚才的确没什么异样,动作也不见有什么不便利,一颗心才慢慢落下地来。

过了一阵,她忽然听到“咯咯咯”的声音,转头一看床上的方迟,只见她整个纤细的身躯都蜷缩了起来,手指和脚趾也紧紧了缩在了一起。她浑身短促地颤抖,像是“打摆子”一样。那“咯咯咯”的声音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是咬紧了牙关在磨动。

“谢微时!你快来看看啊!她这是怎么了!”

谢微时本来正在用电吹风吹衣服,刚吹干了裤子穿上。听见丁菲菲叫,光着上半身就从洗手间冲了出来。他肩宽身窄,身上有着结实而流畅的肌肉,在脊背上形成一条深陷而性感的凹沟。丁菲菲脸上顿时发烧,竟不敢多看,移开了眼睛。却见他掰开方迟的嘴,把四根硬长的手指卡进了她的牙齿之间。

方迟牙齿锋利,谢微时的四根手指一下子便见了血,丁菲菲看着都疼,“嘶”了一声。谢微时眉峰一抽,说:“去拿根筷子来。”

丁菲菲手忙脚乱地去给他找了根竹筷。谢微时拿着筷子,横着架在了方迟上下牙关之间。说:“你掌着,小心别让她咬到自己。”

丁菲菲紧张的盯着,只见那竹筷上已经出现了深深的咬痕,心想这女孩可真是太狠了,心里头却又有些莫名的酸楚。她见谢微时在杂货柜子里翻翻捡捡,问道:“你找啥啊?”

“绳子。”谢微时简洁地说。

“早说啊!这是我家,你还能比我熟?”丁菲菲抱怨着,压着方迟嘴里的筷子,指点着谢微时打开了一个抽屉。谢微时就看了里面的塑料绳一眼,便合上了抽屉,说:太细,没用。”

“喂!”丁菲菲叫了起来,“你干嘛用啊!又不是搬家装箱,这样绳子都嫌细!”

谢微时朝床上的方迟抬了一下下巴:“捆她。”

“……”丁菲菲无语,“捆她干嘛?”

“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可能会有暴力倾向。”

“……”丁菲菲不多辩论了,赶紧让他在墙角翻出了一个旧的鞋盒。打开盒盖,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捆拇指粗细的尼龙绳。

谢微时一见便皱了眉:“你怎么还留着?”

这是她之前试图上吊自杀的时候在网上买的绳子。扎实,摩擦力大,基本上吊上了,想反悔都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