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令人心悸的危机感从后方涌来,这一瞬间,苏霓瞬间跃出十米开外,右手一伸,手上立即多了一把粒子刃。刀锋从她指尖延伸出去,到末端之时,蓦地化为一条软鞭,抽向这群露出了真实面目的敌人。

虽说帝国一向重视矿产资源,控制严格,普通海盗不敢劫掠大型采矿船,但海盗中也有战斗机,发生过成功抢夺矿石的事件。因此,苏霓不能说这个任务零风险。

“不瞒你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魂甲是什么。”

这声叫喊很快消失了,连个小水花都没激起,因为双方都静静站着,用眼神互射飞刀。苏霓是不想继续动手,金发男则是知道自己实力不够,犹豫着不敢还手。他尴尬地站了几秒钟,在脸面消耗完毕前,忽然想起还有其他选择,急忙转身,去拯救另外几个脑袋。

“……为什么?”

苏北辰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表现的沉默寡言,几乎没有存在感,令他相信了紫蓟公爵的话,认为她是个需要被人照顾的无知少女。而现在,他只想去质问姬星罗,“说好的那个低调安静小孤女呢?坑人吗?这么扯谎真的可以吗?”

事实上,苏霓高估了证据的存在感。藓虫成长完全后,能够抵御高温,所以她攻击时也是竭尽所能,不断提升粒子的温度,将其彻底烧成灰烬。现在,驾驶舱里的尸体已经高度烧焦,以曦云的眼力,根本看不出哪些灰属于谁。

粒子盾犹如粒子防护层,一次次销蚀,又一次次补上。最终,次声波撞击到雪鹫身上,强度已经大大削减,自动向两边滑开。雪白的机甲在体腔内拼命翻滚,用自身的重量和冲能为武器,奋力翻搅着那些内脏。苏霓甚至不去想动作是否合理,在翻滚的同时,挥舞着光能剑乱砍乱劈,只求尽可能的扩大伤害面。

“我倒是有件事想不明白,”封陵说,“它们何必封锁连接呢。即使我们全体身亡,又怎么样?学院迟早会知道这里情况不对,总会找过来的。若想隐瞒自己的存在,干脆不要出现不就好了?”

她心想扯出自己的来历就没完了,不理会队友的惊讶,转到扩音装置,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对曦云说:“从你的角度,得出那样的结论,当然是正确的。但是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而且还不打算告诉你,所以你才会认为我想得太多。我只能说,如果袭击我们是它们的决策,而不是凑巧。那么,背后一定有个做决定的首脑。我的建议就是,先去搜寻其他小队成员,然后再想办法找出这个首脑。”

其实只过了短短一段时间,但在苏霓的认知里,却非常漫长。金属七鳃鳗的内脏也都金属化了,而且完全不是她熟悉的内脏模样。它们掉出来的时候,给她的感觉如同一堆闪着金属光泽的秽物,看一眼都让人恶心。

另外一个男学员说:“我赞成。城市的地面往往材质坚硬,很少留有泥土,也许这东西不会从城市地下钻出来?”

苏霓皱眉想了想,又转到马克西姆的频道,连环夺命呼叫道:“起来,起来!出事了!”

马克西姆微微一愣,带点好奇地说:“即使你不提醒我,我也这么打算。不管怎么说,同伴的生命安全最为重要。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为成绩不要命的人?”

她自己也感到困扰,曾旁敲侧击地问过许多人。得知他们的食量都还正常后,她就更加自暴自弃了,完全不介意那个“能量块少女”的外号。

话音未落,投影之上,忽然显现出一个她无比熟悉的东西。如果不是杨舟突然展现出来,她简直要把它忘的一干二净了。这竟然是王虫吐给她的,那个充满了奇异能量,却让她不知道怎么使用的不规则芯片。当然,投影上的芯片和她那块形状不一样,可那漂亮的蓝色能量线,平薄轻巧到可以为苹果公司做广告的外形,却时时提醒着她,这两块芯片必定同出一源。

她进化出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一直没能成功飞行。这个时候,她本想用它飞出窗外,拍打了两下,发现还是不行,无奈地叹了口气,直接一撑窗口,从二楼一跃而下。

“的确都在一条街上,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怀疑是连续作案?”

“……军队果然很容易让人成熟,你说话的语气好像长大了五岁一样。”

苏霓还在思考这是不是赞美,甄珠已经语气一变,“看,马上就要到了。我先把你带到分配的住处去,给你电子卡。你可以选择今天就做测试,也可以选择休息一天,明天再去做。”

苏霓简短地说:“我明白。”

艾尔莎笑道:“不是说过了吗?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关系。我说这么多,是想表示,它们很可能是诞生于同一个时代的能力,之间的联系很可能比我们想的要深。你想知道我的猜测,那么我就告诉你好了。我认为异能和魂能是同一种能力,以不同方式存在着。”

“已经在看了,还有关于机甲的书,等你催促,什么都晚了好吗?”

她想着想着,怒气渐渐平息,不再一心想杀了对方。苏北辰见她表情缓和下来,也松了口气。

苏北辰被她的口气逗笑了,“看来,你看了我交待给你的书,这很好,但我既然碰上了你,就得提前告诉你,苏家的人不能随便接取任务,需要经过负责人的审核。”

只要有其他人在场,公爵就很少开口。苏北辰充当了龙安娜的角色,微笑着说:“你说吧。”

寂静,死般的寂静在会客厅里蔓延。会客厅不是会议室,不需要的时候,这里的投影是关闭着的,其他设备也一样。整个房间显的空旷宽大,洁净异常,又具有简洁流畅的未来科技感。这仍是个无可挑剔的房间,也许少了些人气,总觉得怪寂寞的。

“……我知道!”

她忽然感到难以言喻的辛酸。尽管她活了下来,也是侥幸的成分比较大,杨舟的降落再晚五秒钟,她就会尸骨无存。其他人死的甚至更早,连带安格妮丝姐弟在内,没有一个逃过死亡。

残疾的侏儒仍然墩在原处,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蠕动了几步,大概觉得这样太不好看,自暴自弃地悬浮起来,于是变成一个漂浮的侏儒。它试探着飘向灰色机甲,才飘了不到二十米,又在半路停住,沉默地看着对方。

这里并不是避难所,而是与避难所连接的天然溶洞。避难所已被彻底毁掉,人们到处乱窜,幸运的逃进溶洞,不幸的被当场杀死。苏霓、涅林,以及溶洞深处的人,自然是算不上多幸运的幸运儿。

“傀儡师送来了会打洞的战兽,就是这个意思。”

由于是非常时期,她不打算继续运送矿石,就这么孤身回到了刺栗城。回程之时,为了尽可能多地打听消息,她特意选择从未走的道路,不再避开人类的活动区,而是尽量路过甚至穿过这些区域。

她进入时畅通无阻,守卫们继续沉睡着,不以她的到来为异。王虫也只是趴在这个“房间”里,很平淡地看着她走近,并未出信号,将守卫唤来护卫自己。事实上,真正看她的只有跳蚤。蜗牛根本没有眼睛,却仍然高扬着头,居高临下地做着俯视动作。

老板娘只是个普通人,只因搭上了奎克的亲信,才拥有很硬的后台。在这场灾难中,她不幸成为粉末的牺牲品之一。

它背后的凸起瞬间爆开,爆出无数圆滚滚的小球。这些小球就像白球的复制体,只不过体积很小而已。这一刻,苏霓双眼大睁,心已经沉了下去。

还有一种最囧的可能:这根本不是敌人,而是人类的降落舱。驾驶员好不容易成功降落,却挨了同族的当头一炮。

苏霓脾气一向很好,路上遇到狗,只要狗不咬她,就会让狗先走,遂表示明白了。她本就不想马上离开这里,出现青苔后更不可能,便借此机会,向琳帆提出了对能量块的需求,希望她能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你去,把那小子给我带来,”他向旁边的管家咆哮着,“我才不信她能成功,她的机甲那么显眼,还没接近,就会被磁力炮击落吧!”

苏霓的战意受到惊吓,长出翅膀,扑棱棱飞走了。她本人就这么站在原地,脸拉的比驴子还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对此表示惊讶。”

“你对扯平的理解真令我钦佩,”琳帆说,“虽然就我个人而言,我很想帮你的忙,但不可能冒把整个家庭赔进去的风险。这件事太突然了,没有任何准备,我同意,爸爸也不会同意。我们有着不浅的交情,你还是考虑一下吧!”

如果她是虫母的话,那当然二话不说,冲到城主府将其碾压至死,但她不是。

数以千计的高斯子弹出奇异声响,不知疲倦地轰击着,像是要把对手活活撕裂。尽管处于下风,苏霓脸上却是一片冰冷,轻轻说出了一个口令。

安格妮丝险些把酒喷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说:“治安官只管城里的事,而且他要抢回机甲,直接趁夜里潜入你的仓库,启动机甲就好。难道你还能永远监视着仓库?”

她还没能读取蜈蚣的意识,就被无情地弹了出来。这很糟糕也很丢脸,但它仍然按照她的意思,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猎物。这从侧面证明,即使她是半个西贝货,只要实力够强,也有控制高等守卫甚至王虫的可能。

她所犹豫的,乃是事后如何解释。

“……好吧,你不会。”

苏霓打开地图,再次确认自己的位置。

“舍不得是吗,这也怪不得你,”琳帆笑道,“你的运气当真不错,我在这里生活这么久,从不知道那地方有黄金雀。”

枪声回荡在驾驶舱中,因空间狭小,显得格外沉闷。子弹瞬间没入太阳穴,但只进去一半,仿佛被卡在了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