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陵越却莫名的涌起了一股不愉快的情绪,这莫名的情绪突然得让他不知所措。无法开口去说什么,只觉得如此温馨的场面自己就像最多余的那个人一样,无法说服自己消除那奇怪的感觉,他也只能选择默默的离开。

红玉和风晴雪一出门看到陵越之后也是有些吃惊,不过倒是没有方兰生那种一脸惊恐的夸张模样。她掩着大红的长袖轻声调笑道,“猴儿这是怎么了,看到百里公子就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么?”

“我也本以为是这样,但是直到见到青姝才知道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这般顺利。“

一直沉默的陵越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若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叫青姝的上古魔族不是已经……”

但是直到看到道渊那一滴一滴落下的泪,噬月玄帝现自己真的对这个人毫无办法,他现在甚至已经心软了。明明只要一走了之,从此两人便再无瓜葛,但是看着这般脆弱的道渊他却已经狠不下心离开。

难以想象,傍晚的时候这两个人还面红耳赤的争论,如今却能这般平静的相对而坐。

蚩翎这些天看起来也似乎十分清闲,也不用回魔界处理族中事情。只是隔个两三天就有使者送来一些加急的文件,蚩翎扫了几眼然后就算处理完事务。剩下的时间就在这桃花谷里待着,至于待着做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前辈曾说当年噬月玄帝并非以食人肉饮人血修行,而我当时亦听说噬月玄帝当时是吞噬了一凶煞之兽才得的这身凶煞之力。不知为何,我隐隐觉得这件事与最近生在铁柱观的那些事有些许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前还没有这般强烈的感觉,亦是前几天蚩翎说起关于种植魔煞之事才隐隐觉得事情”

看了一眼陵越的表情,道渊又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叹气,“其实那天的故事我还没说完……”

噬月玄帝目光复杂的看着这般毫无防备的睡在自己身边的道渊,缓缓抬起前爪,一直隐藏在赤色毛中的尖利爪子霎时显现出来。他不断的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个人曾经毫不留情的背叛了自己,所以即便是养了两年的人类也是毫不可信的。

道渊意外的挑了挑眉,“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么?也许是太多年不曾见到他,一时开心的有些得意忘形吧……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他,要不然也不会有当年之事。曾经坚信的道如今却被我一一否认得彻底,说到底我最不了解的其实是自己,当年实在是高估了自己。”

那时候的道渊还小,大约也不叫道渊,但是名字什么的却已经记不真切了。流寇来袭,他的爹娘为了保护他把他塞进了床底的一个角落里,后来他目睹了残忍的流寇杀害了自己的爹娘。小小的身躯躲在床底下瑟瑟抖,一动也不敢动。

百里屠苏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师兄,我并不是你的包袱,既然我选择与师兄一起面对未来的一切险阻。那师兄能不能答应我,不再轻易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青姝……?”陵越接上他的话,其实他也不大能确定是不是这两个字,听起来应该是个女子。

早在陵越有些微动作的时候百里屠苏就醒了,只是他没有勇气面对师兄的斥责便也就只能装作仍在熟睡,能多抱一会便多抱一会,说不定等会师兄连三尺之内都不允许他接近。

所幸,他还是见到了他最想见到的人。

百里屠苏扫了她一眼,“百里屠苏。”然后便没再开口,只是继续灌酒。

陵越把端盘子的手向后一躲,“你是客人,我怎么好让你做这个。”

听到百里屠苏的话,陵越垂着眸似乎在想什么。这般沉默了许久,陵越像是放弃了思考一般继续把脸埋在百里屠苏的胸前。

就在陵越以为自己要被自家师弟压倒的时候,一堵温软的墙及时的挡在他身后。噬月玄帝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帮着陵越支撑,不至于倒地。

【boss战从噬月玄帝变成这个从头到尾连名字都没有的炮灰了!敏捷高,以至于每下普攻都是miss的梗不知道大家看懂了没2333】

这些以煞气为生的怪物着实是诡异万分,难怪会冲着噬月玄帝而去,也难怪师兄要让秉直带自己离开铁柱观。外围尚且如此,那在铁柱观禁地的师兄又该是何种处境?

说这些话的时候,秉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百里屠苏的眼睛。他入门晚,平时就听多了执剑长老座下的第二个徒儿百里屠苏是如何如何暴戾。

秉直似乎在思考措辞,纠结了半天还是犹豫不决,陵越倒也不急等着他慢慢开口,“大师兄,刚刚有个江都城的弟子传信于我,说、说是见到屠苏师兄的踪迹。那弟子还说,屠苏师兄往江都城郊的方向去了……”

一番话说的意味深长,让陵越也不得不正视起眼前这个看似温和实则内敛的男子,拱着手淡淡的说道,“多谢先生提点,陵越自会加倍小心,自不会轻易着了妖物的道。先生的伤药,陵越自会铭记于心,若无他事,这便告辞。”

这么想着强自压抑着自己的念头,百里屠苏冷着脸强迫自己不露出半分情绪,“师兄怎么会来江都?”

对于百里屠苏慷慨大方的买五花肉喂阿翔的行为,方兰生简直要看呆了,“哇!上回是百味堂的肉干,这回又是上好的鲜五花肉,这只肥鸟实在是……”

两人一妖便这般结伴出了琴川,琴川北边的出口便是虞山的芳梅林。芳梅林里最多的并非梅花,而是桃花。如今的季节正是桃花盛开之时,漫山遍野的桃花纷纷扬扬洒着粉红色的花瓣雨,看起来极其美丽。

听到欧阳少恭的话,陵越怔愣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的说道,“屠苏年纪还小便下山闯荡,多少有些不懂事,若是日后有冲撞先生的地方还望先生海涵。”

“煞气?”歪着头想了一下,风晴雪摇摇头,“不明白……不过你杀气倒是挺重的。刚才见你很痛苦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就想试试看把真气渡给你,有用吗?”

夏闻烈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是这段时间,你自己多加小心罢,我会把这件事转告哥哥的。”

夏闻烈一听,狠狠的皱起眉头,“你不用这么快就这般悲观,不过是其中一种假设罢了,又不是现在就到了绝路……”

只是谣言这种东西,不必刻意为之就能传遍天墉城上下,包括百里屠苏。当天下午百里屠苏就和肇临起了冲突,因为肇临说他不祥,害了执剑长老和陵越,甚至出言辱骂于他。

欧阳少恭是第一个赶上去扶住陵越,从口袋里塞了几颗气血丹药进陵越口中,但是陵越的气息依旧紊乱不已。

百里屠苏轻轻啃咬着陵越的喉结,而陵越则是满身僵硬,不知所措。

百里屠苏的运气当真很好,他的师傅紫胤真人是当世剑术名师。他的师兄,也不是好应付的人,当年给他下了蛊让他们师兄弟自相残杀,最后竟然还能息事宁人……

被这稚气的话给逗笑了,陵越就着这个姿势一把抱起了安庆,“哥哥以后会经常去看你,因为哥哥很喜欢你。但是你现在偷偷跑出来,福利院的奶奶会担心的知道么?”

“大哥哥!”安庆跟在他身后急急忙忙的说着,“哥哥脾气不好!你要是去了一定会被他杀掉的!安庆好不容易遇到大哥哥,安庆不想你被哥哥杀死!”

浓雾遮住了眼前的视线,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路。陵越不敢大意,心下提高警惕往前走去,只是走了几步陵越就现了不妥之处。脚下这个木桩他刚刚似乎路过时见到过,现下走了一圈居然又看见这个木桩。莫非,他一直在绕着原地绕圈?

似是看出了陵越的疑惑,夏闻烈也很是干脆的挑明了身份,“吾并非人类,乃是魔族。年幼时遭同族追杀,失去力量之后只能维持婴孩之态流落人间。是娘亲把我带了回去,流云是娘亲的儿子……”

“……”陵越决定身体好了之后要好好的纠正天墉城里的不良之风。

模模糊糊之间,陵越似乎看到一个身影在自己的房间走来走去。视野逐渐清晰过来之后,他才认出那个在自己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正是害得他如此狼狈的罪魁祸,百里屠苏。

陵越又恼又怒,那边芙蕖和陵端也还昏迷着若是被他们撞见这般情景这要他日后还如何在天墉城立足!百里屠苏这个混账竟然如此轻易便被蛇妖迷了心智,还敢将他当做女子一般对待!陵越誓,这绝对是他两辈子以来受到的最大的一次折辱!

妄境容易随着进入之人的一丝念而瞬息万变,放心不下陵端的三人最后还是沿着陵端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在陵越的印象里,陵端似乎因为屠苏和芙蕖的一些奇怪念想而遭到妖怪戏弄,不知如今是否还是和那时一般。

阿翔欢快的鸣叫一声。

听到这话便是一直无动于衷的百里屠苏此时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刚想开口反驳的屠苏余光却看到陵越正向着这边走来,师兄一直皱着眉想必也十分恼怒。他身体还未完全复原,却又要烦这些琐事,终究是他给师兄带来了许多麻烦。

“错已铸成,求师尊责罚。”屠苏轻声说着,师尊对他的期望他岂会不知,师兄对他的好他又岂会不懂。只是却总是生这般伤害师兄,还引得师尊为此事操心……

看着屠苏终于认真起来的模样,陵越低低的笑了,“这样才对嘛,让我们来一场痛快淋漓的比试……”

“师兄,昨晚是不是生了什么事情?”百里屠苏抓着陵越话里的昨晚急切的问道。

什么?!陵越惊讶的皱起眉头,但随即又想也许是噬月玄帝的激将之法。以手抵额,陵越脑海的思绪越凌乱,此地本就充斥着蛮横的妖力,更是让他难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