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闻烈猛的抬头,一脸讶异的说道,“这么一想我突然想起来了!二十年前也是魔尊易位之时……青姝岂不是可以……”

一手托着下颌,蚩翎的目光在噬月玄帝身上游走了几遍之后才说道,“他身上并没有魔煞的气息,也就是说他当年遇到的那个身怀煞气的妖并非是魔煞操控的。但是这么一个妖怪到底是从哪里得知如此多青姝生活里的细节……”

噬月玄帝也是直到感受到怀中温热的身躯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这个人明明这么绝情,为什么还会露出那么无助的模样?还以为这些年的修道让他变得毫无人情味,所说的什么重新开始都不过是笑话。

噬月玄帝挑了挑眉,似乎也有兴趣,便从门口折返坐到对面的椅子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看着道渊,他倒是很有兴趣现在道渊还能说什么。

看着噬月玄帝那张冷得不能再冷的脸色,陵越无奈的叹了叹气,还是起身去找蚩翎。噬月玄帝的话说的不清不楚,还明里暗里的暗示自己可能解决不了。

道渊听罢,仰头大笑,“其实你说的没错,即便是把当年的事情重来,我亦不后悔当时的做法。事情再次重演,我也只会作出同样的决断。噬月残害苍生,死在他受伤的无辜人民实在多得数不清。在这件事上,我贯彻了我所奉行的道,我无愧于天地却愧对曾经的好友。”

说到底,是道渊表现得过于淡然。这一人一妖也不知道是不是各自都心里有数,却又什么都不说。

午后的阳光有些许刺眼,噬月玄帝眯着眼趴在草地上沐浴着阳光。道渊靠在他的背上,手里依旧是那本从蚩翎那要来的异闻录,看得累了便直接在噬月玄帝的背上睡着了。

陵越实在是不能理解刚刚噬月玄帝那副几乎要把人撕碎的模样到底哪里可爱了,摇摇头,“噬月玄帝的本性终究是狠戾的,道渊前辈还是小心为上。晚辈实在好奇,前辈到底为何要假装失忆?看起来前辈似乎对噬月玄帝十分了解……”

那是一个白骨暴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时期。流寇为了抢夺食物扫荡了附近的村落小镇,烧杀抢掠无作不作,所到之处房屋尽毁,生灵涂炭。

面对这样的百里屠苏,陵越无言以对。

“我倒是想起那个黑影口中一直念叨着一个名字,叫什么来着?青什么的……”噬月玄帝晃了晃身上的毛,舔了舔爪子随意的说道。

温柔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的陵越身体一僵。他现下思绪凌乱不堪,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自家师弟。

百里屠苏一脸阴郁的看着身下之人,一时间竟也分辨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他在做梦。他一睁开眼的时候便现自己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身上这套睡衣除了陵越他也想不到还会有谁帮他。但是脑袋清醒了身体却还是处于乏力状态。所以刚下床就把椅子都推倒在地,自己也摔到了地上。

倒是有个女孩看到他喝闷酒,也不怕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坐到了百里屠苏旁边,“为什么要一个人喝闷酒呢?跟大家一起玩不是很开心么?对了,我叫风晴雪,你叫什么名字啊?”

厨房和客厅的距离有些远,百里屠苏并不能听清陵越回答了什么。然后只见陵越端着一碟菜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的欧阳少恭见状顺手接过了陵越手上的菜。

但是奇怪的是,师兄似乎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依旧用着一双疑惑不解的眸子看着他,百里屠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试探性的又叫了一声,“师兄……?”

陵越的状况不比他好多少,他的五脏六腑本就受了伤,还要在这般情况下布下法阵,身体已然到了极限。搂着个头比他还高的百里屠苏,着实让他有些吃力。

掉落物品:诱受药水

皱了皱眉,百里屠苏似乎看出了些许不同,这些妖怪已然失去了神智。在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煞气时,眼睛就像出精光一般,此行此状倒是像极了一个月前在翻云寨所见到的半人半妖一般。只是翻云寨的怪物是因为玉横炼药之故,而导致山寨之人成为食人骨肉的半人半妖,却是对煞气没有丝毫反应。

百里屠苏好不吝啬的给了一个字,秉直简直是如获大赦一般赶紧把藏在身后的食盒拿了出来,“屠苏师兄来到这里应该还没吃东西吧?那只狐妖看起来还有伤,我还拿了一些伤药过来……”

“何事?”

对于陵越的反应,欧阳少恭唇边的笑意似乎更深,“在下的意思是,陵越道长这般除妖卫道之人定然常引来妖魔的觊觎,总有些妖物善于迷惑心神,道长千万别着了妖物的道才好……”

想着自己的命格有可能会伤到师兄,还有曾经师兄为了保护自己受过的伤,百里屠苏就再也平静不下来。这些本来就是他的宿命,本就不该把师兄牵扯进来。

百里屠苏很是无奈,“好吧,吃完这顿再考虑。”商量好之后对着老板说道,“一块五花肉,要最好的。”

百里屠苏的性子向来冷僻,但襄铃却十分有热情的围着他转悠,一时间倒也对这小小狐妖毫无办法。

“陵越道长……”欧阳少恭轻轻唤了声,陵越这才回过神来,“对了,在下有些好奇,方才陵越道长为何不进房间,可是与百里少侠有所矛盾?”

半晌,百里屠苏才轻声说道,“是你助我压制体内煞气?”

沉吟了一会,陵越才缓缓开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好像在逼我出手,总觉得和我身上的魔煞脱不了干系……”原本被蚩翎压制的魔煞在接触到那群魔物之后便开始蠢蠢欲动了,所以才会一个恍神就被他们所伤。可陵越实在想不通自己跟魔族之人何时有了过节,居然使得对方这般小心试探。

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蚩翎出乎意料,陵越说了什么来着,他好像说,“若真有那么一天,便杀了我吧,你们动手总会干脆利落些。”

芙蕖担心百里屠苏,就拼命拦着外面的消息不流入他的耳中,心中只能着急的祈祷陵越快点回来。掌门对于小辈这些琐事向来较少理会,戒律长老又不大喜欢百里屠苏,连唯一能做主的执剑长老也闭关了。

陵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匆忙收手已是来不及,强行撤力的后果是被自己的咒术反噬,加上体内噬月玄帝精血又作起来。一时间,陵越只觉头晕目眩,只得以剑撑地,不至于倒下。

“啊——”几乎是控制不了的脱口而出的轻呼,陵越的身上就像是被电流电了一般浑身颤栗着。他伸手推着埋在他胸前的百里屠苏,但是无力的推拒在百里屠苏看来也不过是欲拒还迎罢了。

欧阳少恭看着他的神情,眼里的笑意不自觉收敛了点。就算不说,他也知道陵越此时定是想起了他的师弟——百里屠苏。百里屠苏是他要找的人,他自然是上心许多,连带着他身边的人也一一作了调查。

可能是陵越霎时苍白的脸色吓坏了安庆,安庆一头扎进了陵越的怀里,然后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嘴里呢喃着,“哥哥不疼……痛痛飞飞……”

安庆在陵越身后,皱着那小小的眉头,举起的手踌躇在半空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没办法触碰生人的气息,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很想上前扯住他的袖子让他别去找哥哥。

各怀心事的一人一魔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浓雾深处,忽然四周的景色如同扭曲了一般变化莫测。陵越下意识看向旁边夏闻烈,却现他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陵越心下一凛,这里被封印的是三十年前变成厉鬼的一缕幽魂,又怎么会是他弟弟?

果然,只听百里屠苏说道,“陵邱师弟那本之怪之书稍稍有提……”

在床上睡着了的陵越睡的并不安稳,即便是睡梦中也忍不住紧皱着眉头,况且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让陵越安稳的睡一觉。本就浅眠,在朦朦胧胧的听到一些声响之后,陵越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但此时的百里屠苏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迷离而亢奋的状态,自然也完全没把陵越的听进去。扯完衣襟现这衣服实在是麻烦的很,然后转眼又去扯腰带,腰带被他蛮横一扯之后,衣服也松松垮垮的散开了。

“陵端!”陵越气急了大喊,但是陵端的身影却一下子消失在了视线中。

会给阿翔买五花肉的除了师兄也没别人了,看着阿翔十分欢快的吃着肉,屠苏轻声问道,“阿翔,你去找师兄了?”

剩下的有被陵端怂恿的,嫉妒百里屠苏的诸如此类,说出口的话自然也是难听至极,“百里屠苏你个欺师灭祖之徒!若无执剑长老和大师兄的偏袒你以为你能留在天墉城?!作出这般无耻之事若换作是我便早早自裁,以免为害苍生!”

“你天资极高,远胜天墉城同辈弟子,奈何身中煞气不灭,终是凶险之象。为师授艺,本为令你修身养性,以清制浊,并非授你利器,与人争胜。为师便是担心有朝一日飞来横祸,方不许你与他人一同练剑,谁料仍然避之不及!”说完之后紫胤轻轻叹了叹气。

陵越的话似乎不小心戳到了百里屠苏的神经,只见他木着一张脸默默的把焚寂捡起来。再次执剑,周身笼罩着骇人的气息。

这一沉默,陵越还以为他生了什么事,莫不是他的血对他产生了什么负面影响,于是急急的问道,“师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身体有哪里不对劲赶紧告诉师兄,而且昨晚——”话到嘴边,陵越硬生生停住了话头,转而说道,“总之,若是身体不适便早些告诉师兄。”

“是谁与你说道渊懂得压制煞气?且不说各方煞气根源不同,一介修仙者若能随意压制煞气本座今日亦不会被囚于此。即便能压制,等你找到道渊的魂魄,以他一己生魂亦难以帮你加持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