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眯着眼睛盯着春花:“说!”

丹旭恨不得将林俊撕了,终是不敢,又做不来那等妖媚样子撒娇,心底惶然,唯有泪流。

“秀兰姐姐哩?大妗子好?二妗子好?”

林贞低头不语,孟豫章傻笑。

玉娘又道:“衣衫都花了,叫丫头与你换了吧。今日天晚不出门,换身家常的。京里比我们广宁热,大衣裳穿着不舒服。”

林贞隐隐觉得不对劲,只心里没谱不好说出来,一路上默默无言跟着玉娘,到上房去见客。

孟二太太道:“你说的我何曾不知?可哥儿跟着老太太过活,我不好插言。”说着一抹泪道,“都怪我们那没良心的爹,为了点子钱财妆奁,一个二个许与人不是填房便是庶子!我倒宁可穷些,也好过这里外不是人的日子。哥儿叫老太太养的小姐儿似的金尊玉贵,读的满腹诗书,恐看不上商户家的女儿。我怕还不曾张口,他们祖孙两个就要先嫌我俗气,我何苦讨这个没趣儿。”

柳初夏哭的气喘不止,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玉娘瞧她被打的皮开肉绽,伤势比上回尤甚!皱着眉头请游医来看,背地里连同后院诸人齐齐拍手称快,连林贞都暗道一声阿弥陀佛。上头几个人喜欢了,于二姐的日子居然渐渐好过起来。她未曾分到哪房哪院,玉娘便使她做扫院子擦花园里的窗户等琐事。时日一长,众人习惯有她了,林俊倒忘在脑后,一心沉迷南风去了!真是何苦来哉!

都在一个城里住着,于老爹便是起先不大了解,如今也有人告诉他知道周庆泽是哪号货色。光求情无用,光给钱倒是有用,但于家没钱。只得拿出诚意,且跪且求。

这厢已判定,那厢于家都快一家齐上吊了。清早起来,总寻不见女儿,只当她不爽快出去走走。哪知有人报自家女儿在林家门口吊死了!于老爹惊的话都说不出来,屎尿并做一处,流的满屋皆是。于妈妈拍着腿在大门口嚎:“我做了什么孽哟!养了这么个孽障!谁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偏不听,还到老爷家去闹事!这是要逼死我等一家老小啊!啊啊!我苦命的二姐啊、苦命的大哥啊!你们没投的好胎,叫跟那扫把星做姊妹,没活路啊!”

林贞果被惊了一跳,手里的茶碗应声而落。她心里原就不安,偏柳初夏还在她身后怪叫一声,便是心里冷静下来,手都还抑制不住的抖。

周娘子一听这话,眼泪就下来了。哭求道:“周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玉娘摇头道:“不好与你说来。”

林俊死皮赖脸的道:“也有年小的姐姐,我只当比亲姐姐还亲!”

四喜笑道:“我与双福原认得几个,伺候姐姐笔墨吧。”

玉娘默道:很至于!三多太丑了,丢脸!

林贞正不知如何劝,李翠娘摇摇晃晃的端了定心汤来。林贞接过一口闷下——吃药已吃出经验来,度越快遭的罪越小。喝完忙含了一颗陈皮丹方才把味道压下去了。才把陈皮丹的罐子递给三多,薛思妍和云真儿也联袂而来。

玉娘皱眉道:“大冷天关着窗户黑漆漆的,偏你要读书。女孩儿家学那个做什么?”

柳初夏还扭着。

三多回道:“爹爹昨日吃了酒,还没起哩。”

“也罢,你去安排。”林俊说完又起身道,“我且去书房写封信与干爹报喜!”

玉娘抹抹眼泪道:“我们姐儿,还是得嫁到京里去!侯府里穷着些,可只有通房没有妾,少受多少闲气?”

双福笑道:“姐姐问哪方面?”

林贞的审美还是十分靠谱的,玉娘爽快的接受建议,还道:“索性我们娘两个带一样的,还有碧玺的饰么?与姐儿带两个。”

世子听到这一说,倒不好明抢。虽然承平公比宣宁侯大一级,然宣宁侯兼做都督,掌得实权,很不好惹。更不知这个小丫头是去给宣宁侯做什么的,万一是拿去讨好宣宁侯世子的,岂不是结了仇?只得罢了。又颇有些恋恋不舍,临走之前还回望了两眼。

“今年四十九了。论起来,你奶奶比他还大些,七月初九日,乃五十大寿。不然山长水远的,我也不带着你们去磕头了。”

“拿起琵琶人家就让唱曲儿,爹爹看我学筝好不好?”

樱桃果然很不好吃,结局肯定是林贞等主人家不吃,叫小丫头们抢成一团。秀兰羡慕的看着林贞道:“我家都没有三多这样的小丫头陪我玩。”

林贞扑哧笑出来:“要不我们还是慢些走。”

王秀兰一兴头,抓了两个玫瑰卷儿塞进嘴里咽了,忙道:“走走,我们出去玩,听他们讲闲话闷死了!”

林贞开心的点头:“从没睡的这么好过,爹爹和妈妈呢?”

陈大姐儿笑起来,对玉娘道:“大娘好福气,我跟爹爹习医也许多年了。再没见过这么贴心的小姐。”也不把此时必定疼痛的话说出来,只拿些闲话问林贞,替她分神。又懊悔自己学艺不精,还是扎出血来。要是她爹,肯定不会这么痛。

玉娘才不跟两个小丫头扯这个呢,只道:“你们两个调皮精怪,也不让姐姐踢一回!”

听到这混账话,林贞不由一囧:“爹爹不许拿马鞭打人。”

林俊想了想,又道:“那狗屁倒灶的赵家,有一个县令就抖起来了,敢给我们姐儿气受!你且看吧,明日我非让他见我磕头不可!”

魏嘉道:“回太太的话,原该我们姐姐亲来拜见。只前几日哥哥儿没了,身上带了孝,怕冲撞了太太,故而没来。还请太太别见怪,也别嫌东西晦气,只看在姐姐一片孝心上吧。”

吃了一碗茶,闭上眼顺口气,便提着裙子走到上房。玉娘正在算账,见她来了,忙问道:“姐儿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落了东西在我屋里?”

众人得了指示,方散开忙碌起来。

玉娘也有些不自在,今年王姥姥竟也不来,显是还在生气。林俊见王家不识好歹,更加不喜!两处竟扭上了。玉娘愁的头都掉了一把,她还记着当初赵家舅舅惹恼了林俊的下场。那还是读书人家,王家更上不得台面,要叫林俊一闹,还要不要做人?

林贞怕玉娘脸上不好看,故意道:“姥姥怎底还不好,妈妈,明日我们去瞧她吧。”

玉娘干笑:“你去作甚?天寒地冻的,莫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