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想明白该不该把话说完,孟珩把花束往后退了退避开她的手,极为平淡地嗯了一声。

这一下动作猛烈,黄姑娘手里的什么东西散了开来。

就连安王妃特地带了栀子花来送她时,盛卿卿都没此刻的三分惊诧。

“你做什么了?”他追问。

“我原是想……当第一个的。”卫封嘟囔着说,“叫那丫头给抢先了。”

她说着就左右看看,摘花去了。

孟珩想也不想地否决,“我不想。”

卫封愣了愣,擦了把汗就往小姑娘的方向走来。

蹴鞠是大庆盛行的游戏,无论有钱的没钱的,只要能找到一片空地便能玩耍得起来,男女老少咸宜,因而几乎人人都了解一二。

盛卿卿将注意力收回,“怎么了?”

等坠子落在胸前的时候,盛卿卿才恍然发现这坠子同她今日一身衣服极为相配,落在天青色的衣襟上像是画龙点睛那一笔点缀,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从身上蜕下来的。

也就是说……这位是孟六姑娘的表姐。

不过孟珩都走了,孟大夫人也没多计较,扬起笑容和交好的夫人挨个打起招呼,介绍过盛卿卿后,便让孟娉婷带着盛卿卿去贵女们的圈子里说话了。

譬如这次安王府之宴,孟大夫人带了孟娉婷是意料之中,另个人选却带的是盛卿卿,叫孟府其他几个姑娘心中老大不服气,又都没明面上表达出来。

在旁捧着册子记数的绣娘啧啧赞叹,“姑娘身段儿可真真好看,我在汴京这许久,除了孟二姑娘,还没见过能和盛姑娘比肩媲美的呢。”

他心生烦躁:果然还是个爱哭鬼!

他恨不得趁着盛卿卿还活着把她连血带肉吃进肚子里。

二来,她也怕盛卿卿做不到,反叫这小姑娘受伤受惊。

盛大夫人的前脚落到二楼地面上时,孟珩就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神漫不经心,像是从脚步声就辨认出了她似的。

孟大夫人险些就接了话,好在想到盛卿卿的父母一个没在世,顿了顿才道,“虎父无犬子,孟珩以后的孩子应当也不错。”

魏仲元也听得入了神,他摆摆手道,“大将军不是在么,那贼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但这么可笑荒谬的事情偏偏就是发生了,孟珩也没法子。

孟老夫人沉吟不语,慢慢地转着手中的佛珠,垂眸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盛卿卿行至门口,发现原先将她带来那壮汉就站在门口,方知之前的敲门声她没听错。

他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很快就放开了。

孟珩这是老毛病,过会儿便自己会好转;而盛卿卿虽说同她不算亲近,但也是孟老夫人曾经最疼爱的女儿的唯一血脉,孟老夫人不愿让她这般随意地去冒险。

“有盛姑娘在便足够了。”壮汉明显地松了口气,起身朝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一路护送您。”

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孟娉婷也怕蹉跎了自己。

“……”孟珩着了魔似的盯着那伤痕,它仿佛在嘲笑他的一切怒气不过源于自己的无能罢了。

盛卿卿眨眨眼,抱着纸脆生生应了声是,正要带着青鸾往外走,却见站在那儿的孟珩也动了,不由得动作慢了两分。

第7章

盛卿卿要嫁人?嫁什么人?什么人有资格娶她?

孟珩摆明了不喜欢她——虽说也没怎么给孟六姑娘面子,但针对的却是盛卿卿一人——那孟府许多人对盛卿卿的态度自然会相当地不友善。

孟珩不说话,一时间室内便是一片死寂。

疼痛感已经脱离了身体,但孟珩闭着眼感觉了会儿,就知道身旁小姑娘大概是想替他包扎伤口。

即便不在交战之时,也如同惊弓之鸟时时备战;噩梦等的都是小事,失手伤人、杀人的都不在小数。

孟六姑娘只当她是在嘲笑自己,猛地一抬头,却发现盛卿卿满眼都是情真意切的担忧,全然看不出讽刺之意,只得硬生生地咬着舌尖将狠话咽下去,“……我没事,盛姐姐快去吧。”

“想不想踢球了还?”那人阴森森威胁似的问,“一个个皮都痒了是不是?”

胡公子面上一喜,“那就好,我让人给你搬个椅子……”

“怎么看?”盛卿卿心中好笑。

若果真如此,她又是怎么避开孟府姑娘们捉弄的呢?

青鸾扶着盛卿卿的手都有些紧张地抽了抽,盛卿卿却面不改色,笑盈盈地进了门,先朝坐在正中、面色沉稳的老妇人行了礼,“卿卿见过外祖母,代父亲母亲、兄长弟妹给您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