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二已经就着他的手将水打开,径自冲了起来。见他好奇,便好心解释道:今日我瞧你那电视里,也有此番景象。那双龙戏水,正是将水蓄在口腹中,待时机成熟时,一齐喷出。这是敖丙小时常玩的把戏,我方才突然想起,倒也有用。

贴在地上,便能隐约听到些门外的吵闹。似乎看热闹的人不少,有人抱怨消防怎么还不到,又有人抱怨自家房子也遭了殃。楼下的老头这时正慷慨激昂,陈述他与这户户主方才的相遇,一并也感慨了几句世事无常。付坚苦着脸想,要不您先别说了,先来救救人吧。

阎二没有理会他,只淡淡道:你如此打算,便是多虑了。我在你身边一天,必能保你周全,再多几个人也无妨。他想了想,站起身来,眨眼间闪到付坚身前,将他拉起,只是,你如此肯定你是被人谋害,可是方才在那医院里,发觉有哪里不对?

院长叹道:好书法!过一阵才反应过来,双眼怒张,几乎要语无伦次,你你要真是起死回生,那必是医学史上的奇迹,神了、神了!

有人上前来要求合影,付坚拦住几人,实在被问得烦,只好停下来。摸了摸周身口袋,却没一分一毫。他泄了气,转头问,你带钱了吗?

你奶奶个太阳,这是什么狗pi判官啊!

十年前你这顺顺发里有一家做生意的,两个月付不出房租,你就叫人把他们打成重伤。他们连夜跑了,你还没放过,一直追到东北打残了他小儿子。不是我说,这也太狠了,要传出去了可不好听,老百姓一愤怒,你的房子只怕就难卖啰。

赵玄坛笑了笑,跳下虎身,朝它后背轻拍一掌,道:你先出去耍上一圈,到了时辰,我再唤你回来。

那虎十分听话,乖乖地呜咽了一声,摆了摆首,踏着云团往远处去了。

赵玄坛进了屋,见到老神在在坐着的阎二,便踱上前去,温声笑道:好久不见。

阎二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神色一动,定定瞧着他的胸口,道:带酒了?

知道藏起来也瞒不住你。赵玄坛笑着将手伸入襟口,拿出一个手掌大的葫芦瓷瓶来,丢入阎二手心。

阎二得了酒,便再不管他。赵玄坛一笑,也不介意,提起曲裾,径自坐在草席上。

付坚忙不迭地跑进厨房,拿来三个玻璃杯,主动帮贵客盛酒。阎二见他殷勤,也就任他去了。付坚心中美滋滋的,直道自己好运气。这天庭来的琼浆玉夜,他竟也能分得一口,委实不枉此生了。

三杯倒满,摇摇酒瓶,里头水声叮咚作响。这小小瓶身,却似取之不尽。一口酒下肚,付坚不由得满足地叹了一声,只觉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赵玄坛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道:方才惊扰了这位小兄弟,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付坚醺醺然道:大仙真是客气。我见过的神仙虽然不多,可从没一个像您这么和气的。想必您一定是仙界的楷模,真应当让白天那位来学习学习。

赵玄坛笑道:和气生财嘛。我时常教人这些,少不了要以身作则。

付坚连连点头,赵玄坛转过身去,见阎二只顾喝酒,便道:你今日找我来,总不是为了讨口酒喝。日后若是你上天庭,我们大可再开怀畅饮。现下先谈正事罢。

阎二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酒杯,沉思片刻,道:天下的有钱人你都认得,可记得一个叫包大龙的?

赵玄坛道:当然。此人颇为心诚,每月都要定时来供奉。我瞧他心思也巧,供上的东西,我都十分喜欢。不知他怎么倒霉惹上了你?

阎二道:无事,只是听说他财源甚广,便来问问。

赵玄坛笑道:你别羡慕,此人生来是个厚财命。这城里的大半财产,都要归于他名下。东西南北一个个算来,除了废弃的老城区,都有他的楼盘。你瞧中心那座最高楼,也有三分之二是他的。

阎二细细听着,待他说完,沉吟数秒,竟突然微微笑了起来,道:这便奇怪了。

怎么?

那废旧的老城里,也有一条街道是他去年拍得,据说不日就要重建。你所说的帝国大厦,我今日进去数了数,应当不止三分之二,至少有四分之三才是。

赵玄坛奇道:--不可能。我账簿上所记是他一生财产。天命如此,哪能多得?

今日我还去他别的产业走了一遭。阎二波澜不惊,平平缓缓地将包大龙的名下产业一一道来,明的暗的,都不曾漏下。赵玄坛的脸色越来越深,末了,阎二道:城里的四处土地都道,这些是他命中该得的财产,因他诚心,便早成了大业。你如何看?

赵玄坛呷了一口酒,袖袍一甩,将酒杯掼到地上,骂道:这帮sun子!

付坚被他平地拔出的粗犷之气震在当场,不由得喃喃道:大仙您粗口了。

赵玄坛盛怒之下,自然没有听到,只朝阎二道:看来我在天庭偷闲的这些日子,城中土地倒瞒了我不少事。管教不严,让你看了笑话,实在惭愧。我需回去查查账簿,再来处置这些贪财之辈。如此,便不与你久聊了。

阎二点头道:查过了与我一份。我需知晓,此人往生后,这钱财有多少可由冥府所得。

赵玄坛已缓下神色,此刻不禁一笑:你还是那么小气,一分也不肯相让。阎二不为所动,赵玄坛又道:这事自然好办。只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待我去天庭里取了账本,少说你也得等上几日。

阎二道:无妨,我正要在这里待上一阵。

赵玄坛道了声好,便要伸手去取那酒瓶。哪知阎二手指一挑,已将酒瓶收入怀里。一副我是无赖你如何的派头,打定了主意不肯松手。赵玄坛也不勉强,退到窗边,回头瞧了他一眼,半是好笑、半是无奈,摇头走了。

财神爷一走,付坚是再也撑不住了。勉强睁着眼睛把阎二请进卧室里,指着那张唯一的硬板床,问道:您要不嫌弃的话,在这床上将就一晚如何?

阎二仍抱着那酒瓶爱不释手,只心不在焉地答道:好。

付坚又问:您要不嫌弃的话,我们一人睡一半如何?您睡左边,我睡右边。小人保证,绝不过界,您就随便过了。地上水太多,小人怕得风湿。

阎二仍不看他一眼:好。

付坚满足地叹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小人就先睡了。

说罢,已经滚到了床角,蜷成小小地一团,恰似小鸟依人的模样。阎二也除去鞋袜,侧身躺在了床上。付坚只觉周身空气凉爽,舒服不已,不过片刻,就已沉沉入睡。两人各据一方,中间楚河汉界,倒也安稳。

第二天醒来时,付坚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这一伸没吓醒别人,倒把他自己吓懵了。

小鸟依人的姿势早变成了四叉八仰。他一只手正打在阎二头上,肩膀压着长长发丝,有几根还胡乱缠到了颈间。往下一瞧,他那不中用的大腿,不正压在阎二膝上呢。

付坚暗叫了一声乖乖,赶紧悄悄地从阎二身上挪了下来。见阎二仍睡得深沉,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踮起脚尖,偷偷摸摸地溜出去了。

11、

这一日赫赫炎炎。付坚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连阎二也无菁打采。直到夕阳西下,暑气退了些,阎二才起身去门前,对着鞋子看了一会,又转过头来看付坚。

付坚反映了几秒,才醒悟过来,连忙哦、哦应声,奔上前去替阎二穿鞋。抓着那脚,又觉得凉沁,忍不住多摸了一把。这一摸上去,竟似平地一声炸雷,把他惊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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