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当这是一门传承久远、徒剩下只字片语的古法,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用意义,他心通的秘本在密宗中人人都可借阅揣摩,其鸡肋程度可见一斑。

一个容貌粗糙的高大汉子搓了搓被冻得红的脸颊,忍不住一边抱怨一边缩了缩肩膀,□在外的脖子却不经意碰到了身后的黑石,寒意更是刺骨无比,他恨恨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一脚便把脚边的细碎石子踢出数米远,扬起了一片红色烟雾般的细沙。

他想到了很多事,已经生的,终将生的。

然而当这双极美的手探出之时,帝释天和道缘却陡然寒毛直竖,只觉一种彻骨的冷意漫上心头。

敖皇身先士卒,帝释天等人也就失去了一份强大的战斗力,幸而他生前还算留下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一种细小的声音顺着他的指尖在空气里蔓延开来,就像有一只老鼠窸窸窣窣地啃着木板,又或者只不过是一个女子婉转的低吟浅唱,丝毫不引人注意。

玉止戈咬紧口中的魑魅魂晶,一掌拍碎了这具冰尸脱出身来,目光四顾之时,一向平静清冷的灰色瞳孔却忍不住微微收缩了一下。

对如今面临的局势,他比钟无琴这个初入修真界的菜鸟要清楚得多。

姜子虚站了起来,唇角依然含着微微的笑意,如同一尊行走在水面之上的神灵,天水在他的脚下奔腾咆哮,方百花不知道这条天水流到哪一日才会真正干涸,也就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这条天水之中。

他从一开始便很看不上钟无琴对玉止戈的盲目崇拜,然而现在倒是有些羡慕起来。

这是一个与玄胎平育天截然不同的界层。

“叽?”雏鸟用稚嫩的尖喙啄了啄玉止戈的侧脸,它是一只很有灵性的小鸟,虽然年幼,却也多少能感觉出一些底下的凡人们的意思,这便使它白纸一般的心中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怒意。

钟无琴摇了摇头:“大小姐不要说这样的话,这世上原没有什么对与不对,只不过是无琴一日为城主麾下的兵士,一日便要听城主的指令罢了。大小姐今日所来若只为这事,那恕无琴先行告退,这些玉简是要交到大人哪里去的,若是晚了,只怕耽误了大人的要紧事。”

姜子虚抿着唇角,神色透出一些高兴,但似乎又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怅惘,这三个人,本可以不必出现在这里,然而他们来了,那便意味着这又是一场流血的争斗,有人会死去,而有人会依然活着。

见他眼中确实再没有反意,玉止戈才弹了弹手指,那截短矛便化作冰晶散去。

然而这个四脚生物却连回头看它一眼都不曾,这就使得雏鸟越得不高兴起来。

“他必须要死。”翁仙说道,他声音里的喜悦几乎外露,“他的身上,有那抹被截取的天道气息。你最大的机缘,就在他身上。”

姜子虚失笑,耳侧忽然风声大作,他的脸上仍保持着漫不经心的神色,如同白玉般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伸出抵住袭来的枪尖与掌印,眼眸宛若春日晴空,唇角缓缓勾起:“二位道友,这是何意?”

“微臣遵旨。”一名白衣胜雪的男子走出修士队伍,他的年纪不大,面容清癯古朴,颔下留着三绺长须,一眼看去倒更像是一个云游四方的道士,而非一名沉浮官场的朝臣。

面容美艳的夏云歌听了这话,便不由咬紧了下唇,眼底飞快地划过了一丝不甘。

暗牢中忽然爆出了极为庞大的灵力,灵光虽被黑暗所吞噬,气势却丝毫不减,黑水因此而哗哗作响,秦非莲也有些站立不稳,眼神惊怖地看向黑衣凛然的玉止戈。

玉止戈取出身份玉牌在其上一抹,感受到那股几乎容不得人反抗的真婴修士威压,两个守卫倏然变了脸色,慌忙作礼,连声道:“叩见长老,不知长老前来,有何要事?”

姜子虚以前惯爱穿素色简单的衣裳,如今却是一袭红底描金大袍,内衬玄裳,腰缠蔽膝,连黑也整整齐齐地束在墨玉鎏金的蟠龙冠中,周身透出无我境修士的绝强气势,行走间几乎将青天万古都压碎崩塌。

残破的神识剧烈波动着,从中传出几道微弱念头:“不必你滚”7788小说网7788xiaoshuo

胡不归视它重于一切,如今看来,这一战,他确实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虽万死,不辞尔。

淳于峥闭了闭眼,嗓音嘶哑道:“是我这个掌门失职了。若我再早一些动用赤元乾坤榜,余师弟就不会死。”

“呜呜,阿月,你醒一醒啊!都是我的错,若能再厉害些,你也不会撑不到,呜呜——”

淳于峥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哑着嗓子道:“先前有人闯入护山大阵阵眼——”

秦非莲的名落孙山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按理说,玉止戈走到魁的位置仍有三场硬仗要打。只是格外凑巧,第一场遭遇的修士同他一样身负重伤,而且实在是扛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随意过了几招便十分干脆地跳下台认输。第二场则是对上了极为好运、一路轮空上来的姜子虚,不用说,这位也是装模作样地打了几下便佯装倒地昏迷被抬了下去。至于最后那位夺取魁的真正大敌,玉止戈想起来便颇有些无奈,兰若素连他的比试台都不曾跨上来,遥遥说了几句俏皮话便施施然离开了,搅得还期待着一场好戏的诸多内门弟子好生没劲,连几名灰衣长老也笑着摇了摇头。

“天意如此,至少这一战,我必定会全力以赴,相信师兄也是如此。”

姜子虚爱惜地抹过手上的青玉色长剑,微微抬眸,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嘴唇轻轻抖动,却没有半点声音出:“比起迷心,师侄你的手段可要差远了。”

柳予面色顿变,冷哼一声,双掌震空,一片嗡鸣响动的黑影从他袖中钻出,乌压压如遮天的铅云迎面压来。

秦非莲抱着双臂,待到那黑狼已到眼前,方才不紧不慢地一脚踢出,那一脚并不带丝毫灵力,却如一道长鞭划破空气,甚至卷出了极为可怕的爆响,腿影连绵砸在黑狼柔软的腹部,那黑狼顿时哀鸣一声,口吐鲜血被踢得倒飞出去!

玉止戈漠然道:“你不是他。你是谁?”

玉止戈放下茶杯,神情微讽:“大师兄的意思是姜师兄此人虚伪,不可深交?”

望着第四峰上许多在仙人枫林间嬉戏玩闹的女修士,玉止戈微微垂下了浓密的眼睫,盖过了眼底一闪而逝的悲凉凄怆。

玉止戈微微皱了皱眉:“师兄?”

然而当雪衣女子轻轻拨动琴弦,玉石琵琶出金铁一般的音符之时,这些玉像便浑身沁血,无声而气势汹涌地冲杀向江心中的凶物。这头化蛇也只有丹心境中期,妖兽的本能使它感觉到了不能力敌,于是它开始拼命嘶嚎起来,江面再起波澜,庞然的水花扑打在这些玉像身上,而它游走在水浪之中,感觉分外得意。

因为江水澎湃所出的巨响,王梦生又没有兰若素那样高深的修为,只得拉着嗓子大喊道:“师姐,可是古籍所载的那能引起洪水的化蛇?它在这江面之下?”

玉止戈漠然道:“我对你没有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