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薰羽虚浮的笑了笑:“我已经和易千率结婚了。”

顾沉皱了皱眉,自从再一次遇见之后他就知道小薰早就和幼时那个蹲在草地上哭的小女孩不一样了,小薰从来都不是个不自律的人,在张睿成病重之后更是以一己之力承下了整个张氏,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间还没有起床。

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几乎凝成冰棱,一个“查”字从薄唇里被掷出来,冷硬至极。

在转过某棵树时,一个极淡的轮廓从夜色里慢慢显出来,越来越靠近。

无意识的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九点过十分。才回来几个小时呢?又离开了。自己在冷水里泡了那么久,他就没有丝毫一点的关心和担心吗?

易千率皱了皱眉,突然就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似乎真的是有点用力过度了,但语气依旧很冷硬:“张薰羽是我的女人,不劳顾二少挂心。”

冗长的沉默之后,张薰羽抿了抿唇开口:“锦似酒店,易总裁需要我顺便帮你和俞小姐开个总统套房么?”

就算她衣不蔽体,就算她被各种各样的眼光打量着,就算她难堪到恨不能就此死去,也无所谓吗?那么又何必要娶她,何必要是不是的做出那种非她不可的样子?明明在他心里俞晨晞要重要得多吧。

“张大小姐,真是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俞晨晞粉嫩的唇扬起微微的笑。

很快,张薰羽就知道易千率为什么要走过去了。

歪着头脸红的样子像一个中学的少女。

不得不承认易千率虽然腹黑又禽兽,挑衣服的眼光还是很好的,虽然对裙子过于偏爱了些。

张薰羽错开视线不看他,被拆穿后脸微微有些红:“谁、谁看你了。”

“不带你回易家,你真的希望在酒店里和我度一个月的蜜月?”易千率挑了挑眉看着张薰羽瞬间红透的脸,这只不温驯的小猫是在……害羞?

外面忽然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

张薰羽的手微微的颤抖着解开易千率的衣扣。

张薰羽听着身后有些活力到有些聒噪的声音,微微的笑了笑,视线往窗台前的易千率投去,宽肩窄腰,一双很长的腿,看上去高瘦挺拔,就那样站在那里,背影确实好看到可以入画,身材嘛……张薰羽的脸上红了红,的确也非常完美。

“啊!”短促的一声痛叫,高跟鞋崴了一下,左脚脚踝错位一样的疼痛,张薰羽蹲下身皱着一张小脸揉自己红肿的脚踝。

“放心了?”背后男人闷闷的低笑声传过来,胸膛的震动蹭在张薰羽裸露的后背上,张薰羽的身子僵了僵,又迫使自己慢慢的放软了下来。

一个被封的完完整整的牛皮纸袋被按在桌上,推到张薰羽眼前。

张薰羽毫不畏惧的与易千率对视着,挑衅的笑了笑,不留情面的把撕成原来一半大小的两张纸对折了又撕了好几次,直到把纸张撕得不能更碎,细小的纸屑飘飘洒洒落了满床,才停下来,从易千率的身上下来做到床边。

“乖,张薰羽,在这里签字。”尽量平和着语气。

这个变态!

“喝点水。”顾沉拿了一瓶水拧开递给张薰羽,看着把湿毛巾从脸上拿下来的易千率,眼里有某种光暗了暗,从运动背包里拿出一对运动护腕,拉过张薰羽的手替她套上,瞥了眼易千率阴沉下来的脸,微笑,“累不累?怎么也没带运动护腕?”

“好。”

“你还没离开?”张薰羽有些诧异。

“请问你和顾氏大少婚约的解除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裴然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外,听见电梯停下的声音抬起头看见迟来的张薰羽,少见的没有调笑,反而是皱紧了眉头。

在经过门口那两个女人时易千率的脚步停了停,声音冷厉像淬满了冰雪的刀:“你们最好不要让我听到什么不好的谣言。”

之前订婚期时,张家怕夜长梦多,想早一点把张氏从困境里救出来,把结婚的日子订的很紧凑,半个月的时间张薰羽都觉得漫长,只希望能够早一点,再早一点。早一点把张氏救出来,早一点……成为顾湛的妻子。而在订婚宴的风波之后,张薰羽却希望这半个月永远不会过去。

“率……”俞晨晞站在原地,好看的眼睛里氤氲起雾气,看上去可怜极了。

顾湛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用眼神询问着张薰羽。

“王经理是觉得我阅历尚浅不够资格么?”不想再和王经理耗下去,张薰羽默了默,终于说出那句几乎带着决定性的话,“那不知道背靠张氏和盛世两大集团的张氏继承人够不够资格够不够有诚意?”

“咔嗒——”

洗完澡已经是很晚了,张薰羽按灭了灯躺在床上,却没有多少睡意。脑海里轮回反复都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顾沉的眼神暗了暗:“你和易千率真的在一起了?”

张薰羽挑了挑眉,目光在笑靥如花的俞晨晞和一副斯文败类模样的易千率之间转了转。

片刻之后水流的声音停下,张薰羽的手有些紧张的抓了一下衣角,呼吸急促起来。

“哦?”易千率按在张薰羽脑后的手下滑到张薰羽后背,带着某种暧昧,“比起晚饭,你比较让我有食欲。”

“唔……”

“本人张薰羽,愿接受易千率在未来半个月内共计十亿人民币的馈赠,并且,在未来半个月期间,自愿与易千率保持关系,接受易千率的传召和任何要求,不论随时随地。本合约自签署之日起生效。”

易千率晃着杯子里的红酒,没有说话,也不打算回答。

易千率从张薰羽手里把衣物接过来,动作难得细致的帮张薰羽一件件穿上,只是难免又被吃了一通豆腐。

“想救张氏?你不是很清楚我想要什么?”易千率笑着低下头,薄唇几乎贴上了张薰羽的耳垂,声音透出几分蛊惑,“把你自己卖给我。半个月,十亿。”

真是,没用啊,居然又哭了。哭什么呢?顾湛不记得自己了,顾湛醒过来了却对自己这个未婚妻没有一通电话一个解释吗?可是顾湛本来就不爱自己吧,本来就只是出于利益的商业联姻吧。何况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么久远的事情,谁会记得呢?

见张薰羽一双细黑的眉皱着半晌没有说话,慌得有些手足无措:“姐……我没有,我真的和姐夫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那样了啊……”

“我的私人号码。”易千率松开她,合上笔帽,极慢的抬头,对上张薰羽的眼:“记牢了,你会来求我的。”

“树敌?你确定,现在的张氏还能再多盛世这个敌人?”

“顾沉,我爸爸呢?还在你的医院对吗?”张薰羽抓着顾沉的手臂抬头对上顾沉茶褐色的眼瞳,一向坚强到可以抗下整个家族重压的女子,一向最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的女子,眼里却流露出某种易碎的脆弱。

顾沉默了默,声音有几分干涩:“张伯伯……已经被易千率接走了。”

张薰羽推开顾沉的手就要往外走去。

顾沉稳住张薰羽的肩膀制住她虚软的身体:“冷静点!小薰,张伯伯是主动跟着易千率离开的,你现在去找易千率也是没有用的。现在易千率也应该不会对张伯伯做什么,他真的想利用张伯伯逼你把你拘在他身边的话用不着把张伯伯带走,今天你昏倒的时候就可以了,他是易千率,他想做什么没有人拦得住他。”

原本慌张的心绪在顾沉沉稳的声音里慢慢的平静下来。

张薰羽闭了闭眼,等待那份眩晕感过去之后再重新睁开:“顾沉,我知道易千率不会对我爸爸做什么,我只是不知道我现在除了去找易千率还能做什么。”

“张薰羽,等我三天,三天后我会让你知道一切。”

在意识消失之前易千率说过的最后一句话飘进脑海里,飘渺到不真实。

三天……难道真的要就这样不做任何努力的等待三天吗?

“除了去找易千率,你还可以把你的病先养好。”顾沉微笑,温吞带着安抚的性质,“张首席,还有一整个张氏等着你去处理,先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和易千率抗衡,不辜负张伯伯对你的期望。”

明知道顾沉只是在安抚她现在的紧张情绪,张薰羽却发现自己现在除去把病养好似乎真的没有更合适的事情做了。

扶着顾沉的手臂站起来,张薰羽垂着眼,语气终于平定了些:“顾沉,我想吃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