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一阵制不住的冷意从脚底蔓延上来。

张薰羽伸手,隔着衬衫攥住垂衬衫里的滴胶坠子,攥了很久,手才很缓慢的绕到颈子后面解下金属搭扣,把滴胶坠子摘下来攥进手心。

意思是她还是不肯把明天的会议和谈判改期了?

是内线,秘书薄栀拨进来的。易千率直接摁了免提。

“南山娱乐周刊,rk周刊,A市晨报……”易千率闭着眼休息,薄唇间吐出一家家媒体的名字,“张大小姐真是舍得,收买了这么多家媒体就为了让他们刊登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张薰羽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

有人惊讶有人失意,有人晃着高脚酒杯想着如何去和易千率和张薰羽接近,也有人垂眸站在角落里一身的落寞。

“好东西吃多了吃些清淡的东西调剂一下也别有风味。”易千率搁下筷子,“没想到第一名媛也会下厨。”

她今天穿着一件纯白色的雪纺衬衫,刚刚在水里一阵折腾,早就湿透了,白色的雪纺面料被水浸得半透明,腰际以下还好,腰际以上简直就是……和穿泳衣也没有相差多少了。

易千率又游了一个来回才从水里冒出头来,水滴沿着发梢划过易千率棱角分明的脸,又再次没入水里。

张薰羽垂眸看着桌上摊开的文件,笑了笑有些自嘲。什么时候,她也能把自己作为筹码,坦然的去筹划一切了?

张薰羽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易千率说的话里的深意,红了红脸有些恼怒的瞪着易千率,这个男人,分明有着这样干净的一张脸,怎么思想就这么龌蹉?!

张薰羽不愿意再和顾湛有过多接触,至少是这段时间内。但顾湛的这番说辞,她无法拒绝。

想要带着这份合约出去?想要的话,那就给我脱。

身后的门被轻轻合上,张薰羽静静的站在门边,看着办公桌后的易千率,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也是高级定制的大牌手笔。

再后来,他出国去了伦敦读书极少回来,她留在国内接受几乎是封闭式的精英式教育,再也没有见过他。

张薰羽长长呼了一口气,脱力的闭着眼仰靠在椅背上。

张薰羽扬起手就是一巴掌重重的甩到了易千率的脸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男人?!卖?把她张薰羽当什么了?

忽然变亮的光线,和直射到眼皮上的日光,让张薰羽有些不适的翻了个身将脸埋到枕头里继续睡。

“怎么去了这么久……”张薰羽皱着眉语气有些不耐,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惊在原地。

“张小姐是醉了么?下次可要小心些。”下一秒,张薰羽就听见易千率贴在她耳边的低语:“张大小姐是不是觉得很失态?当心手里的酒,洒了弄脏了礼服,就更加失态了。”

最后还是没有提前下班,虽然从裴然出了自己办公室之后到下班的这半个小时里张薰羽没有再完整的看完任何一份文件和报表。

五点准时下班,晚宴一般在七点,两个小时的时间做造型赶去锦似酒店,的确有些仓促。

但,也没有关系了吧,顾湛和张薰羽的婚礼,没有必要在造型上花太大的心思。

随意的挑了一件浅绿色的鱼尾长裙,张薰羽在造型师帮自己挽头发时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及地的八片式鱼尾长裙,一字肩的设计,很贴身的剪裁,在下摆逐渐散开成鱼尾状,只有对身材极有自信的人才能驾驭的款式。

造型师把张薰羽的长发最后往里收了收,几缕微卷的头发贴着脸部的轮廓垂下来,衬着鱼尾长裙整个人清新又妩媚。

圣罗兰口红号的经典大红色从唇上抹过,张薰羽抿了抿唇匀了匀唇色,注视着落地镜里的自己理了理裙子。

国外的造型师的双手搭在张薰羽肩上,越过张薰羽也看着镜子里的镜像,目光含赞赏的上上下下看了足足三分钟,惊艳的叹了一声:“东方缪斯。”

张薰羽浅淡的笑了笑,一笑倾城。

七点,锦似酒店。

灯光亮如白昼,满目觥筹交错,张薰羽一个人姿态闲散的半靠在餐桌旁,拿着一杯红酒百无聊赖的轻轻转动着酒杯看着杯子里澄清透明的琥珀色液体,映着灯光有某种诱人的光泽。

“年的mager。”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和mager一样的优雅醇厚。男人凑得很近,令人酥麻的热气喷在耳后。

张薰羽没有回头,懒懒的看了一眼不远处一个人站在另一张餐桌旁的俞晨晞,歪着头单手支着颐,似乎是在考虑吃什么。

张薰羽出声,几分慵懒:“易总裁不去陪自己的女伴?”

早在易千率一进来时张薰羽就注意到了他,以及,他身边的俞晨晞,他今晚的女伴。

“吃醋了?”易千率挑起张薰羽的一缕发放在鼻下闻了闻,很清淡的香气。

于是张薰羽就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讽刺的笑话,嘲讽又轻蔑:“这句话易总裁还是留着待会儿俞小姐问你的时候再说吧。”

易千率伸手抬起张薰羽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如果你听我的话下班后乖乖待在公司让程池来接你,我的女伴不会是俞晨晞。”

张薰羽淡淡的“哦”了一声,转过头继续看着杯子里的红酒。下班后从公司后门离开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谁会想做易疯子的女伴?

被张薰羽的敷衍激的微微眯起了眼有些不悦,易千率掐着张薰羽的腰正要再说些什么,整个宴会大厅的灯光都突然暗下来,大厅四周只剩下几盏立式灯发出些微弱昏暗的灯光,片刻的昏暗之后大厅正中被白色灯光照射出一条长长的甬道,在这样的光线里亮的刺眼。

音乐在灯光出现的那一瞬间响起。

婚礼要开始了?

张薰羽失了失神。

她到底还是……要看着自己曾经的未婚夫,吻着自己的妹妹的脸颊,为自己的妹妹戴上戒指了。

张薰羽闭了闭眼,顾湛和穿着婚纱的张昔羽并排站在一起的场景却还是浮在眼前。

拂开易千率的手,张薰羽的声音低低的:“我去洗手间。”

顾湛,虽然说过不要再爱你了,但不会再爱你并不代表就可以坦然的看着你和别人的婚礼。

还是有点……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