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莎草奏章在他在手中揉来搓去,一个个象形文字毫无意义地进入他的眼帘,他却视而不见,不知所谓。他的心绪全被心中的不安搅乱了。

咕咚一声,令岳蓉被她推倒在地。莉莉身上那只老鼠,马上从她身上跳下来,直扑到令岳蓉身上。

当然,还有一个人,在他内心深处,也应该是受谴责的对象,那就是法老拉美西斯。如果法老不听信谗言,又怎么会害得纳芙尔王后心碎欲裂、悲痛欲绝,如果法老能够给她以足够的信任,她又怎么会失去了全部的依靠怀着无限的恨离开人世。

斯巴农大祭司缓缓举起一个木头做的神杖,在空中挥舞着,嘴中念着神秘莫测的祈祷语,另外两个祭司也向这边靠拢,喝醉了一般地摇晃着叉铃,古老神奇的音律阵阵响起。他们一会儿随着斯巴农大祭司对着殿外炽热的太阳手舞足蹈,一会儿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紧跟着再摇晃几下叉铃。

“把那只猫带上来!”图雅皇太后一声令下,一个皮肤黝黑的仆人提着一个草编的笼子走了过来。

纳芙尔心里很难受,“基索,别这样。是我失神了,不怨你,你快些出去打探打探消息。”

万籁俱寂,夜色沉静。重重叠叠的宫楼殿宇隐藏了多少秘密,没人能够梳理的清楚。

纳芙尔突然觉得无边的疲惫感涌上全身。

说完,她一拂衣袖,眼睛冷冷看了一眼仍然瘫坐在地上啜泣的菲丽丝,“既是王后替你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拉出去抽她三十鞭。”

“可不是嘛,它也知道自己是王后陛下的宠物,得意着呢。”基索又使劲给小叶子挠了几下。

“那可不一定呢,王上对纳芙尔可是宝贝得紧,只怕皇太后也无能为力。”伊丝诺如有些煽风点火。

图雅皇太后到没有被她这句话所触怒,她阴沉着脸,扶起伊丝诺如,“伊丝诺如你做得很好,日后你没事也多往我这里走动走动。为了埃及王室的延续和上下埃及的兴亡,我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来。”

纳芙尔王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基索,在我面前没必要和那些迂腐的大臣们那样讲话,自然些就好。”

纳芙尔王后往前弓着身子,似乎想抱起什么,法老开始有阻拦的意思,可是远远地望去纳芙尔王后有些嗔怪,法老大概就放弃自己的想法由着她了,并主动从自己的亚麻长袍上撕下一条亚麻布来递给她。

女神正端庄和蔼地端坐在王车中,耀眼的阳光给她全身笼罩了一层神圣的金色光芒,头佩垂着薄纱的金莲冠,丝在轻纱后隐隐地金光点点,她的眼睛是高贵又独有的紫色,犹如娇嫩的葡萄,光盈可爱又带着一丝神秘,一袭拖地的卡拉西斯长裙,完美地点缀出她动人的身姿。

基索听到这儿哈哈大笑起来,“到那时,我就可以拥有一匹神气的小马驹了,对吗?”

这一切,其他妃子岂可相提并论?

加嘎假扮的埃及之王奋勇地率拉军团先一步冲出了卡迭石城,王旗所在之处斩精劈锐。他本意按照拉美西斯的指令往北撤退,但是赫梯大军竟似看透了他们的初衷,死死严守住北方,约1000辆战车正从这个方向气势汹汹得冲了过来。如果正面迎上,埃军刚刚冲出城的条状军阵即使能扛得住,也势必损失一半以上的兵力。电光火石间,不容他多想,只能指挥军队从南方豁口往外冲,希望从前面丛林处再绕路回北。穆瓦塔尔驱车率领中军紧追加嘎,他一直逼着加嘎一步步走近他们早已设好的埋伏圈。

他轻易地被有关她的消息所激怒,面色铁青,琥珀色的眸子燃烧起一小簇痛心和危险的火焰。

“得令!”四人兴冲冲地各自回队,对这场大战他们也期待很久了,身为将领只有沙场才是他们搏击展翅的真正长空,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回。没有战争,对将军而言就像老虎没有新鲜的生肉,只有笑望沙场的刀光剑影、倾听雷雷战鼓才能激起他们热血般的激情,才能实现他们全部的人生意义。他们甚至残忍地酷爱大刀阔斧砍下敌人头颅的咔嚓声,冷血地沉醉于在敌阵中一往无前横扫一切的畅快杀意。

……

穆瓦塔尔心头大恸,怎会如此?他缓缓蹲下身子,大掌轻轻地抚上令岳蓉的眼睛,“乖蓉儿,先睡会儿,好吗?”金蝎一见立即闪了出去。

“公主真乃神明临世,我赫梯从此无人能挡。”赭狮激动地眼中竟泛起了泪花。

哈吐什尔冲胖大臣使了个颜色,胖大臣弓着腰说:“殿下,这也是国王陛下的旨意。”

“别伤他,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令岳蓉挣脱穆瓦塔尔的怀抱,张开双臂挺身挡在他面前,那种强烈的保护之意浓烈地散出来。无论如何这是她的救命恩人,不能让拉美西斯伤了他。

从赫梯接这个女人回来的那一天起,他就明明白白地知道了这一点,可他的心依然为她所动,那是因为她的长像酷似纳芙尔而悄然萌动的爱意吗?还是因为她漠然冰冷的神情怦然敲击了已干枯两年的心灵?他不知道,也害怕知道,对纳芙尔的爱不允许他有这样的想法。

可,他能怎么办?

他就是不能由着这个女人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自己面前,他害怕像失去纳芙尔那样再失去她。他的心不为所控的紧张和忧虑、他的心难以遏制的焦躁和恐惧。

也许,也许,自己这般是为了追寻纳芙尔的下落,询问她也总是应该的吧?

对,一定是为了查找纳芙尔的下落才这般焦虑的。

他为自己的心焦和不安找到了措辞。心中对纳芙尔的愧意方才稍稍淡了些。

“王上——”大汗淋漓的路里瓦终于赶到了。

拉美西斯收拾起自己的心绪,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下达了最高旨意,“快!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她!”

“是。”路里瓦赶紧打开药箱,弄出一堆瓶瓶罐罐,在床边铺陈开。

“那个,王上……”他示意拉美西斯将令岳蓉平放在床板上。

拉美西斯这才松开胳膊轻轻地扶着令岳蓉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