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剧烈痛楚传来,骨头崩裂了,嘉宁疼的身子一弯,再也没有反抗江采衣的力气!

“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烛火恍惚,莺儿红艳的嘴角弯钩,显出一种微微的狰狞弧度,她对着烛火仔细翻看自己柔软白皙的手,“我呀,偏偏就要和宋依颜完全不一样,她往东我偏偏往西,否则我怎麽扳的倒宋依颜?”

背後男人的胸口坚实温暖,微微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服熨贴在采衣背上。

“清筝,你快把我今日的羞辱报给叶容华小主!”楼清月头上的金枝雀儿急急点,飒飒如雨,就如同她惊怒交加的心情,咬牙切齿的说。

她是第一个侍寝的宫妃,位份最高不说,从第一日到第九日,沉络日日来蓬莱阁临幸。

傍晚时分,晋侯府邸挂满了灯笼,府门打开,迎着鱼贯而入的宫廷内监和姑姑宫女们。

如果这些士兵被人发现,就算他尚未行动,也逃不脱谋反的罪名。

这人,就是她的父亲。

每一个阳光粼粼的午後,囡囡都会将那只破烂的小舟摇到大湖中央,岸上的人什麽也看不见,这时,它会爬上那盏小舟,囡囡就替它擦乾鱼尾,让它享受晒太阳的乐趣。

宋依颜抹着眼泪抚摸着雪团哭泣。

小王笑弯了眉眼,天真而不解世事的笑语,刀子一样捅进她的心底。

“唔唔,可惜了。”鲜红的舌头贪婪舔上肥厚唇瓣,依依不舍的狼绿目光紧紧盯着清水中缓缓下沉的绯色身影。

“给小哥添麻烦了,还望小哥给我家娘子行个方便。”北周的帝王屈尊降贵,对本该匍匐在他脚底的门房点头,微微绽开笑意。

门房小哥惊骇的看着眼前这衣衫华贵,有着傲慢美貌的男人,揉揉眼睛。

周围有人静静地来,静静地去,静静转头,静静屏息,浅浅喧哗,他只是站在灯火下,有如胭脂红彩铺满满天幻彩,烟花盛放。

世上竟然有人美貌如斯,绝艳倾城。

“你、你们随便,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小哥已经说不完整话,目不转睛的看着沉络,结结巴巴。

江采衣四下一看,赶紧扯扯沉络的衣袖,低声嘀咕,“皇上……要不您先走吧……”

让尊贵的皇帝陪着她守着两筐破蛋,这是她做梦也不敢想、不敢干的事。

哪里知道,他搂着她低低笑了,红唇下露出珠玉般的贝齿,“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娘子既有此美德,为夫自然不能落後。”

他看着她,好像一对平凡的民间夫妻,红尘相随。

就这样,他陪着她等。

悠然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站在她背後,同样不在乎行人的惊艳瞪视,

夏日的杏花吹了满头。

老妪终於赶来,千恩万谢的接回了扁担。

沉络却不着急回宫,夜色中人潮如织,他带着她穿行在街上。

夜晚灯火朦胧,照不清楚他绝艳的美貌,否则他们决然无法如此悠闲的行走。

“这里人多。”沉络说,转头看着肩膀侧面的姑娘。

江采衣闻言仰起脸,有些意外有些迷惑的看他,“嗯,所以呢……?”

“所以,牵着手吧。”

手指从袖口中一寸寸伸出,江采衣一颤,然後她的手腕就被五根手指紧紧握住。

远处就是曲江,江水上有灯火通明的画舫,长篙横梗起,砸碎幽潭绿水,唧唧复唧唧,行船至花心。

指尖带着稳定的热度,滑过她的手腕,然後插入她五指的缝隙,紧紧握住。

碧尽遥天,暮霞散绮,碎剪红鲜。

江采衣几乎不能动弹,定定看着自己的手指隐没在他掌心。

“皇上。”她模模糊糊的唤着,模模糊糊的任他拉着走。

没有人,这样握紧过她的手,在街上躲过一阵一阵人潮,无论怎样的接踵摩肩,都稳稳的准准的牵着她,仿佛握着视若无价的珍宝。

远处是曲江悠悠,江边一栋明月楼。

他和他的距离曾是那样的近,她只要抬头直视,就可以触到他春水似的眼波。

他在她身侧走着,没有作为一个帝王的傲慢,而是将她妥帖的护在手臂中,他的青丝垂下,填满了她眼前的世界。

这个时候,人间烟火就不再是一副於己无关的画,而真正有了热热的温度。

街上人多,有个卖的铺子十分招人,一只殷红色的旗帜飘在上空,铺子周围围着无数年轻的恋人们和孩子。

透过人潮缝隙看去,铺子在灯笼下铺开一笼一笼装满细点的方格,盛满了梨干、蜜枣、杏干、乌梅干、沙糖桔,沙苑桲、漉梨、苓糕、马蹄糕、蒸蛋糕、荤素绿豆糕、葱油桃酥、林檎干之类,还配有零零总总五颜六色的羊乳酥糖、牛轧糖和千层银丝酥。

头顶传来温柔揉弄,美貌的帝王垂下颈子,唇边带着微笑,“采衣,你想不想吃?”

啊!江采衣猛然清醒,恍惚的看去,“……吃什麽?”

“那是京城有名的糕点铺子‘稻香’,里面许多玩意儿连宫里都没有。”他淡淡笑道,“你想不想吃?”

他的目光幽幽,看着她仰起的小脸。

当初沉络会知道这个铺子,是因为他还是个孩童时,曾经被苏倾容抱着来过。

那时丞相为他买了一块杏干,哄他含在唇齿中,又酸又甜,带着这样的甜味,他不久後就奔赴旭阳战场。

那个味道在他的记忆里异常美好,他曾经以为,再次回想起来时会微微发痛,哪知却并没有。

微微发痛的,是她靠近他肌肤的地方,不仅痛,而且热。

就如同他牵着她的手指。

似曾相识的天街,似曾相识的人流,他曾经缠紧了丞相的手并肩行走,那时候,他看着苏倾容背後的青丝,春风拂面。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还愿意牵另外一个人的手。

可是。

可是。

就这麽自然而然,他不想在人潮中弄丢她。

远处的糕点铺子人挤人,有许多女孩子等在人圈外面,而她们的夫君,一个又一个健壮的小夥子挤入汹涌人群,为她们买来喜人的甜点。

“想吃,我就去买。”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