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说笑一阵,再没有人提宝玉上学的事,毕竟贾玦的话虽是玩笑,多少也有些道理,算是给了贾母和王夫人,一个应付贾政的正当理由,反正宝玉还小,不想去就不去嘛,急什么!

“不许拿!”

宝玉能说什么呢,讷讷的低着头,嚅嗫道,“好…好了…”

贾玦得了令箭,扯高气昂的对黛玉一扬下巴,“妹妹少瞧不起人,我这可是正经典故,你准知道!”

看着垂头丧气,一言不发的宝玉,以前只有一个贾环,他看宝玉虽然有些不满意,但只要一想到贾环,就觉着宝玉虽有瑕疵,凑合着也还能过。

紫鹃被他唬住,忙解释道,“一起子玩笑话,二爷何至于此啊?”

“你没事去吓这个夯货做甚?万一吓出和好歹来,又要摔玉,你得不了好,我也得被牵累!”

王夫人被当众骂了一个没脸,只能低头应是,暗地里用怨毒的目光瞄向贾玦,天晓得,自从她当上太太以后,就再也没被骂过立规矩,今天被贾母这么一通骂,她在府里这么多年的脸面,怕是要丢尽了,它不敢恨贾母,自然把罪魁祸首贾玦给恨上了!

老太太,您可劝劝老爷吧,那可是他的内侄儿!什么想来叫不用偿命那就完了?那牢里可是人待的地方?好好的人送进去,出来就没了人形,便是关上了三五个月,也是不好的!”

赖升自然知道自家大爷的品行,也不奇怪,只想了想便道,“如此的话……

所幸他到底非常人,强行稳定下心神,神色一肃,退开两步,冷声厉喝,“大哥,你好不晓事!”

“是!如此孩儿便先去了,父亲保重,孩儿过些日子再来看您!”贾玦知道贾敬说的在理,他亦是果决之人,恭敬行了礼,便要告退!

不想贾玦听了更是面色大变,他想起来贾敬就是吃丹药,烧胀而死的,连忙劝道。

贾玦赶忙扶起老道,握着他的手,看了眼天色道,“老神仙不必多礼,我贾家老爷可在观中?”

赖升这会心中已然得计,自信一笑淡淡道,“弱者,道之用!大爷先别急,我这乃是潜移默化之计!

话未说完就又是“碰!”的一声,一个青玉笔筒飞了过来,幸好这下没砸实,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既是珍大哥相请,小弟原是不该拒绝!奈何十数年未曾见过父亲一面,实在思父心切,片刻不敢耽误,这厢却是只能弗了珍大哥美意,下回小弟必摆一桌东道,回请珍大哥,赔了今天的不是,也全了兄弟手足之情……”

贾玦尴尬的谄媚一笑,“那个,其实还是有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就是我有个丫鬟,还并一些行礼,这会子应该在东府门口等着,姐姐有那样大的能为,何不帮帮小弟,安排则个?”

贾玦虽然觉得贾宝玉的小眼神,看的他有些不自在,但并没有在意,而是长出一口气,帮宝玉拿过了玉,仔细挂回了脖子上,“宝兄弟,以后可千万不能使性子随便摔玉了!”

“凤凤……接接……哥哥……”

贾母摇摇头,对一旁的王夫人表示无奈,“太太,你瞧瞧你教出来的内侄女,我这还没走呢,就也盯上我那起子遗物了!”

再见到贾玦那副伤心欲绝,但又强忍住的可怜模样,言语间对贾府没有丝毫怨怼,反而流露出寻求倚靠的孺慕之情,才十二三岁,说话做事有礼有节,动情而不愈规矩,贾母暗自点头,嗯,这也是个懂事的。

贾母见状皱了皱眉,王夫人轻哼训斥,“金钏儿,你平日里也是个晓事的,这会子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却说贾玦这一路上,还假模假样的指指点点,给贾雨村做介绍呢,贾雨村也没来过贾府,啥也不知道,自是应好,答是!

林黛玉进贾府?这么巧?不过你说你要去找贾政?那敢情好啊!我还真怕自己人微言轻,进不去国公府的大门呢!而且比起贾赫,贾珍两个囊球,老好人贾政,明显好说话的多了!

你爹他啊叫贾敬,是个神京城里头来的什么宁国公府公子,意气风发,长的也俊,当年为娘啊还是这秦淮河上第一名,娘那眼力尖啊,一眼就相中了他,可惜后来他就回京了去赶考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高中了没有……”

说着一把将手里的青玉扇扔出去,几乎是擦着可卿的脸颊飞过,一缕劲风吹的她几缕发丝飘飞……

在秦业家里,当亲闺女一样娇生惯养的秦可卿,哪里见过这等光景,当即就被吓懵了,呆呆站住不动……

贾珍这才满意,亲切的走上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可卿那张祸国殃民的俏脸,又恢复以往那副温和的笑,“这才乖嘛,就这样站好了,不要动,大爷来给你作画。”

……

未几,贾珍才刚画完一个轮廓,就听见楼外面传来赖升的喊声,“大爷!大爷,你在里面吗?”

贼老货!贾珍虽然不耐烦,但也知道赖升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绝不敢来天香楼找自己,也只能暂收了笔,朝楼外喝道,“何事?”

“大爷!是二爷,呸,不是,是那个人的消息,您现在方便吗?”

“兀那老货,说的甚么混账话!有什么不方便的,赶紧上来!”说着,贾珍有些心虚的看了面前梨花带雨的玉人儿,冷哼一声。

“我不过就是找你来作张画,你就作出这副样子来给谁看?回去不许让蓉儿知道,赶紧拿上你的莲子羹,给爷滚蛋!”

“是-是,公公,儿媳这-这就走!”秦可卿瞬间如蒙大赦,抬头不敢置信的望着贾珍,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抹了把眼泪,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噩梦!

……

赖升诧异的看了一眼从楼上跑下来的,哭的跟泪人似的秦可卿,摇了摇头,跟个没事人似的上了楼,见了贾珍,半个字没有多问,恭敬行礼。

贾珍满意他的态度,又生气他打断自己干正事,没好气的啐道,“狗奴才,那小杂种又作了甚么妖,这么猴急?”

是的,才一晚上功夫,又从赖先生变回狗奴才了,贾珍的礼贤下士,英明果决那都是间歇性的,睡一觉就忘……

自家这位爷的脾气,赖升早就习惯了,也不在意,恭敬道,“回大爷的话,是来福让人传话回来,说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