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那天死了呗。”老头子说。

“那我就打电话给我兄弟。”白芳说,“看看他有没有门路去调查那十几个男人。你这边有多大把握?”

醒来的时候外面一如既往地阴着天,但她反而觉得精力充沛了许多,一看时间,才过去了十五分钟,脑子里却多了许多熟悉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她记得亚斯塔路用刀刺了她的心口,可是身体似乎是好好的,原本的战损疤痕也没有了,似乎是在做梦。

“酒香不怕巷子深,货不好写一部长篇也没用。”迪亚说,“贾西,你要不要试着出店里的任务?”

她一个激灵完全醒了,向手抓的地方看去。马库鲁的苦瓜狮子脸就埋在那一堆鬃毛里,手感似乎一级棒的两只巧克力色的肉垫儿随意地叠着,尾巴搭在线条流畅修长的后腿上,一副良家妇男的样子。好吧,如果不算他身上那股阴郁的猫味,贾西并不想要打他,再说也不一定打得过。

真是没意思。

“本命年,金盆洗手了。”贾西懒洋洋地,似乎不想说自己之前当混混的事情,“也就是工作一天,玩三天,再混也混不出名堂,还是趁着年轻,老实打工攒些钱养老。”

但是他们往往忘记带走那个填写着一百块的□□。这样,老板娘不得不多辛苦一下,将那个一百块□□连同钻戒的证书邮寄到小伙子们的准岳父手上,或者直接邮寄到姑娘手上——在老板娘的名言里,这叫做棒打凤凰孔雀胜造七级浮屠。

“像你们这些夏天还带小毛领子的神经病总裁,白给我也不要。”

“有。”见手段被戳破,贾西就索性挑明了说,“我打你可也打不过,反正今天是我买饮料,你要不就自己去买,要不就渴着。”

此时柜台上的台式电话响了。老板拿起话筒,低声说了几句话,就转头向楼上喊道:“秃尾巴,去送货!”

“罪魁祸首是他,真是不知悔改……”

原来约克先生在得知此处有一只能够幻化成人的狐狸之后异常害怕,担心楼盘不能顺利竣工,此时有个风水师出了个主意:将一个女人打在楼盘地基里面做生桩,女人的阴气和怨气就会将狐狸的力量压制住。

约克先生不敢向外找:许多力量强悍的对手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动向——不仅仅是西街集团,还有一个凶名在外的‘太根旅馆’安保催收公司,万一他将一个非亲非故的普通女人打进生桩,这两个公司肯定找事。情急之下他将脑筋动到了自己老婆身上:他的老婆重病缠身显然活不了几天,就以散心为名,在一个晚上将老婆骗到了当时的山水城工地。之后的事情自然是不言而明的。

但是这个方式很明显地对狐狸没有什么用途。

约克夫人怨气不散,就专找外貌,行为和约克先生有点相似的男人下手,她先用自己的力量让这些男人家中出现喜事,然后让他们觉得自己非要和自己老婆亲热不可,趁着男人们情绪波动,过于兴奋的时候,她就要了他们的命。而这一切,狐狸看见了,就是没有插手,反而传授了她几个透支旁人气运的小法术。

“你瞧,他是不是该死?”狐狸对着两人说。

“是该死。”贾西说,“可是那也该由警署论处,你为什么要掺和这件事?”

狐狸停顿了片刻,发出一阵冷笑:

“你以为警署都是公正的吗?这个年代只要有钱什么事做不到?就算他杀了自己老婆,多掏个一两百万打点一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他冒犯了我的领地,我得让他付出一点代价,当然我杀不了他,杀了他们,警署里的特殊事件处理科就过来了,我还要倒霉。但是这些死了的男人,会帮我毁了他。”

贾西一直冷眼旁观,在狐狸显然是有些自鸣得意的时候,悄悄地接近了她,之后一刀横斩过去,将她高高地砍飞起来,又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她并没有痛下杀手,用的是魔力凝聚成的□□,饶是如此也应该让狐狸疼上一阵了。

亚斯塔路给的力量真的有用。贾西心说:只是后遗症有点疼。

“凭什么?该死的是他!”被打倒在地的赤狐彻底凶相毕露地吼了起来,比起之前的美女外貌,她现在可说是相当吓人了——不仅仅头部变成了长满红毛的狐狸头,手也变成了长长的生满黑红短毛的爪子。一个绘制了一半的阴阳八卦阵出现在了地面上,但也仅仅是出现了一瞬,很快溃散了。

“也许该死的是他,可我混了这么多年也知道:我要是不把对手打得爬不起来,他会一直和我作对。”贾西用拳头擦去嘴边的一丝血迹,语气阴冷地说,“何况我讨厌表面啰嗦着等待机会,背地给人下狠手的人……人和动物都一样。”

“不是贾西小姐提醒,我也不知道你准备了这么多吧办法。”白芳接过她的话说,“先出现一下,将我们分头引开,然后怂恿约克太太的灵魂对付贾西,自己对付我。大概是看我好欺负吧。然后你不仅仅准备了幻术,还将约克太太的故事抖出来,想要拉拢我们帮你夺回领地,见我们没有办法被拉拢,你又准备法阵打我们。”

“不这样她也就不会称之为狐狸了。”贾西说。

“觉得约克先生可恶吗?”白芳突然问。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贾西将刀架着狐狸的脖子,问。

“没别的,只是想要整他。”白芳说,“虽然说这不关我的事,也不关西街集团的事。他把他老婆打死了都是他自家的事,我没必要管。可是呢?感性上我不接受这么一个可恶的东西还能发这么大财。”

“宝贝儿,你错了,越是可恶越能发大财。”贾西嘴笑眼不笑地说,“你别跟我说马库鲁什么可恶的事都没做过,纯洁得像个天使。我听了都恶心。”

“好吧,不过我不想批评我的老板。”白芳说,“我又没挖过他的祖坟,我是加拿大狼,他是非洲狮,不一样。整不整约克?”

“当然要整。”贾西说。

她这样说着,用刀架着的赤狐突然气息微弱了起来,双眼紧紧地闭着,她凑过去,狐狸才睁开眼睛,小声问:“你看我像什么?”

贾西就立刻说:“像个魔族的下士。”

狐狸这才微笑起来,精力充沛地一跃而起,重新变成了人形,但她的头发披散了下来,身上穿的则是一身简洁的夹克衫工装裤,背后散开的也不是尾巴而是纯黑的蝙蝠形的翅膀。

“我叫黎沅。”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