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是不懂就问……原来那两个暗处的人竟是他们,眼下这个时候,他乡遇故知,不一定是件好事。于暗处滋养生长的,多半危险、锋利,有不能够把欲望抛洒于光天化日之下的不可告人的隐秘原因。
在它们这些“高级”一点的物种眼里,摧毁区区一个人族,不过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恰恰是这样一群不堪一击的人,塑造了一个神族和妖族从未实现的一统的天下。
大儿子就算跟自己再不亲,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平时挂牵着没有联系也没关系,只要知道他好就行了,可是怎么出这么大的事儿,一点消息都不透呢?
小吴突然被自己的灵敏感动哭了,察觉到了队长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又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战战兢兢地喊了声队长,陈墨没听见,大着胆子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
顾灵宣!
是不是有人突然觉得,原因是衰老本身呢?可是老是自然规律啊,它是现存的事实与真理,它又怎么会错呢?
自己呢?自己怎么答的?当时觉得可以尊重但不能理解,开玩笑一拳捶了他背一下,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捏路佳后颈问他你不会是个深柜吧……
陈墨慌里慌张地合了眼,不自然地眨了下,像是骤然的闪躲,又像是怕那抹目光飞了走了,不是落在自己这里的,所以着急忙慌闭了眼锁起来。
郑星的情绪绷不起来,只觉得脑子快要炸了,嗡嗡地不能深入思考任何事情。
“找到他们,解决掉。”
“他,还好养么?”顾灵宣把李历也拉到对面椅子上落了座,李历就跟木偶一样僵硬地顺着他的动作坐下,眼神都没反应过来。
“您跟他有仇吗?怎么着,还怕看见他?”陈墨心里的线乱得都快缠断了,面上看起来却门清儿似的,通俗点叫大尾巴狼似的问道。
一截小腿搭在床沿上,匀称的肌肉起伏像是精心雕刻打磨的白玉,腕骨处线条微收,磨出恰到好处的踝线。
它恨,它平日里为何不勤勉些,再勤勉些!这样也不至于能被顾灵宣轻松困住,连个人形都化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一步一步逼成如今的模样。
这种信任太过难得,陈墨和顾灵宣很少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因此想格外维护,所以不该问,不能问,这些都不能当着阿姨的面儿提出来。
“说来也奇怪,我呀就看着他一回,往后就再没看见他了,星儿之前也打电话来专门问了问,我还打听了打听,除了那天,还真没怎么有人见过他,恐怕是不大好找。”
那姑娘她提到的奶奶家到了。
好像就应该是这样的。
反正他家大业大,就算没有老头子的钱,自己养个吃得不多的顾灵宣和猫也不是什么难事,他虽然不想平白无故做慈善,但有个得力的帮手他也不嫌弃。
并不像所有的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门口的长椅上总是坐满了等候的家人,焦灼、坐立不安,手肘只能无助地依附膝盖上的方寸作为一个支撑点,仿佛那一处关节是全身力量的开关。一旦脱力,整具骨架和皮肉都会支离破碎,就在门口亮起的红灯由亮至暗的那一刻。
可不行,并不宽敞的屋子里除了不漏人什么都往里渗,雨雪的日子,轻飘飘的雪混进雨里变成了打在人身上有些凛冽的冰碴子,从外往里灌进了嚎丧似的的大风,屋子大方地容纳着它本来不该容纳的一切,把它们“照顾”得面面俱到。
可顾皇子是个哑巴,对他酸唧唧的话想听不见的时候就再成为聋子,憋得陈墨够呛。
多少人在想要让别人做她他不愿意做的事情的时候,也是这么犹犹豫豫难以启齿的样子,把姿态放得低到泥土里,然后在终于如愿以偿的时候却偏偏说不是逼迫,是那个人自愿的。
至于自己脑海里的那个声音,管它呢?那声音并不像人类,但也并非兽类,她甚至形容不清那声音的感觉,就像是,她本身脑海中回荡的声音,就像是从来没真正临世一样!
蜷在地上的黑猫像是听见了她脑子里的话,以不符合它体型的姿态优雅地窜了出去。
“哦,我啊,我回来拿这个,”陈墨举了举手里蒋亮的日记,“结果不小心碰着了你的瓶子,杀千刀的就给我砸晕了。”
最后的真相或许可以让她免了他们这个时代所谓法律的刑罚,可对她来说,她真的渴望“饶恕”吗?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些许神智,真的能坚韧得不分崩离析吗?
自打陈墨见了吴小龙的“绝技”,以后再也没喊他一起做过“问卷调查”。
宋小琴就这样被笨拙的直男式浪漫打动了,她什么也不图,就图他对她好。
那女人的眉眼弯弯,眼尾部分线条下压,可浅淡的一层褶皱却恰到好处地上扬了些,眉目流转间山川失色。
本来就是如此,冰封三尺,我早就不奢求涟漪了。
陈墨看着顾灵宣在360度无死角拍谁谁丑的监控中那张完美无瑕的脸,暗自叹了一口气:熙熙攘攘,皆为色往……
那地方本来是没什么人的,就算那孩子落水以后短时间内多半也不会被人发现,等到“偶然”被发现的时候,估计已经飘到了人流密集的地方,怎么着都很难找到那个隐蔽的拐角。
陈墨看冯萌萌从侯岑那里出来脸色有些沉重,轻拍了拍冯萌萌的肩膀:“没事,回吧,这两天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
陈墨虽然把顾灵宣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可还是相信这事儿宋小琴的面儿大。
“陈警官……要是,要是小琴真的犯了罪,要让她好好悔过,受到该有的惩罚,给……”宋老的尚且清明的眼睛里突然有些模糊,“蒋亮和他父母一个交代吧。”
陈墨之觉得头疼,这天杀的黑猫能不能别叫了,在这跟着裹什么乱呢这是。
“哎,好嘞,师傅辛苦了。”陈墨剜了顾灵宣一眼,像是要生生剜下块肉来,“猫粮也有了,你的饭也来了,你能把你手里那玩意儿给我了吗?”
陈墨经过老爷子一波一波地送女人,练就了一双鉴婊的火眼金睛,还附带练成了检测那些个瓜子脸大眼睛的女孩们是不是纯天然的功能,老爷子眼瞎心聋,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只要脸好看就认为足够勾引他儿子。
与此同时,那位身上挂着花衬衫的家族继承人也飞速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冲向了那抖得跟筛糠似的女孩指着的方向。
“谁啊?”
倒像是……凭空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