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林瑾夕要同去,林瑾初几个只得等着,好在袁氏一早就叫林瑾夕先准备着,没有多久,人就到了。被禁足许久,林瑾夕也吃了教训,再不敢张口便是胡言乱语,规规矩矩请安之后,又说了些保证的话,林老夫人交代随行的婆子照顾好林瑾初几个,便放了人。

莺儿要去追,被眉儿拦下来,道:“姑娘这边要紧,左右都是府里的丫鬟,还能跑了不成?”

荣王妃摆摆手,丫鬟婆子都退了下去,朝谢风扬招招手。

“……”楚静幽闭了口,林瑾夕的事,私下里嘲笑的人不少,但两家都放了话,说是意外,也没谁当面揭这个短,毕竟林家瞧着落魄了,可人家世代书香底蕴深厚着呢,更别说鲁南侯府还出了位娘娘。

岑家大奶奶姓楚,闺名静幽,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一口一个初儿妹妹的叫,说出来的话却没那么中听,也不提园子里哪处景致好,专门打听林瑾夕的事,明面上替林瑾初抱不平,当谁听不出其中的挖苦之意。林瑾初向来也不是吃亏的人,但岑家毕竟是林家世交,她娘跟岑家夫人还是好朋友,林瑾初不愿叫长辈们难看,只当听不出来,跟着楚静幽乱逛。

长辈们没了兴致,小姑娘们也不敢乱说话,林瑾晨被迎进来时,正对上这般尴尬的局面。

林曼吓得缩了缩脖子,还是硬着头皮道:“母亲说,等你回来,就去找她,莫要耽搁。”

喜娘进来检查了一遍各色物件,新娘子出门的时候也近了,林瑾晨忍住有些酸涩的眼睛,叫小丫鬟捧了一个匣子出来,道:“这都是我寻常把玩的小物件,今日要出门了,便送与妹妹、表妹们把玩。”说着,便将匣子放在桌上,由大家挑选。

“先记着?等晨儿出嫁了,烨哥儿也该娶妻进门了,到时再往后记着?你们就想着我老婆子在着,你二弟不敢真提分家?”林老夫人是不愿将子孙往坏处想,可也理解老二的难处,女儿养在京城,老二家年年送多少东西过来,有林瑾初的就少不了几个侄女的,可袁氏怎么回报的?为了自己女儿,一次次磋磨可怜的初儿,想到林瑾初乖巧懂事的模样,林老夫人暗自后悔先前只顾着年幼的孙儿,忽视了她。

林昀才五岁,对于分离团聚还没那么深感触,只听到桂花糕,便连连点头,道:“要,明天就要!”

这些将林老夫人都逗笑了,摸了摸林浩的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言罢,向送出来的老僧道:“叫大师见笑了!”

谢风扬摆摆手,表示随手捉的一只鸟儿,不值一提,抖抖袖子,踏着树枝飘走了。

“好有灵性的鸟儿!”萍儿惊叹了一回。

林老夫人年纪大了,这些年都不再管事,家里大小事只偶尔问一声,二房又一直在外头,掌握内宅大权的袁氏渐渐地就有些目中无人的架势。这也是袁氏有底气将林瑾初喊来,糊弄林瑾初应下这门没有半点指望的婚事的缘故,偏偏闹到这个地步,林老夫人和林瑾初确实不能将她如何,可若叫丈夫知晓,一向孝顺的丈夫说不清会如何对她,可将权力交出去,袁氏自然是不愿意的,勉强抬起头,道:“儿媳知错了,只管家权若交给姨娘去,晨儿、夕儿可怎么见人啊!”

进了六月,天气越发热,暖云居屋子前面有一片葡萄藤,这个季节葡萄还没熟,绿茵茵的叶子却挡去了不少暑气,白日时候,林瑾初便常在葡萄架下面乘凉。这一日,林瑾初同往常一般,坐在葡萄架下面读书,小丫鬟来报,道袁氏请她过去。虽疑惑袁氏寻她做什么,但长辈喊她,总不好不去,林瑾初起身,由着小丫鬟替她理了理衣裳,才往栖霞居走去,虽是袁氏找她,说的地方却是栖霞居,想来林老夫人也在。

林瑾初一走将近两个月,虽然听说身体渐渐好了,但林瑾晨依然不太安心,如今见着林瑾初脸色红润、神态怡然,林瑾晨才放了些心。堂姐妹三人互相见过,林瑾初吩咐小丫鬟上了茶,便都坐下说话。

袁氏被林瑾初的话气了个仰倒,林瑾夕拉着鲁南侯府世子落水之后,鲁南侯府倒是上门提了亲,婚事也定了下来。但因着卢家将林瑾初接去的缘故,原本就对林瑾夕颇有不满的康家,转头就遣了两个婆子,美其名曰伺候林瑾夕,实则是在打林家的脸。不说林瑾夕因此受了多少委屈,就为着林家坏了的名声,袁氏对这个侄女就只有厌弃,正要出言讽刺,林老夫人这话断了她后路,只能看着林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蕙儿陪着林瑾初离开。

林瑾初这是头一回见到这名满京城的谢世子,只见面前的人眉目清朗,尤其一双眼,开合间仿佛有光辉闪烁,注视着人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只是,林瑾初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此人。

这般一说,卢玉霖跟卢梦霖反倒抱一处哭了,连着卢秀霖都开始眼眶泛红,好容易劝住了,又给卢秀霖补了一回妆,迎新的喜娘已经赶了来,手忙脚乱的收拾停当,卢秀霖被丫鬟婆子簇拥着,走出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屋子。

通常来说,这些话不会说给未及笄的女儿家听,林瑾初本来打算先走,被方琼拉住了没走成,这会儿方琼一跑,林瑾初只觉得尴尬,勉强给卢老夫人、何氏行了个礼,道:“外祖母、二舅母,初儿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