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见她沉默,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让他几欲打个寒战,他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信不过他:“你就那么紧张那个男人,紧张到不惜怀疑我?那好,你在这儿守,不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想我们不用见面了。”说完便绕过她身侧,大步离开。

陆川眉眼含笑:“吃醋了?怎么就对我的定力这么没信心?”

陆川把手机往浴袍兜里一放,从身后抱住她:“有什么好打,要是有急事,对方会再打来。”

今夏不由心跳加速,身体开始发烫,血液似乎被他那句话加热到极高的温度,烧得她口干舌燥,她不好意思说想要,只轻轻点了点头,陆川薄唇勾了起来,在她耳垂后吻了一下,哑声:“你也想要我,对不对?”

用搜索引擎查了下这个名字,还是有不少相关报道,评论褒贬不一,有说漂亮有气质,有说黑木耳,有说想脱下她的西装她。

他实在等不住,便咬牙放下架子,硬着头皮去找她,却换来她不愿多说的态度,和斩钉截铁的一句: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他轻抚着散在她背后的长发,在她耳畔柔声:“把以前的事忘了,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不是谁的儿子,也不是谁的女儿。”

或许,他真的是个非常孤独的人,父母不以他的感受为优先,曾经深爱的女朋友也分了手,官场上又没什么真心朋友,仔细想想,还是可怜。

饭毕结账,今夏坚持付了一半的钱,陆川虽另有看法,但也由着她了。再坐了会儿,今夏抬腕看表:“时间晚了,我该回去了。”

老太太立马驳斥道:“丫丫,不管怎么说,只要你喜欢,奶奶肯定支持。咱不希望别人因为咱穷歧视咱,咱也不能因为别人富裕就带有色眼镜,将心比心,只要对方人好,就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今夏见他垂着视线沉默,也有些不好受,感觉这气氛窒息得如同三伏天里,脖子上滑下的一滴热乎乎的,黏腻的汗水,但比起给他错误的幻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对他来说,总是好的。

张卓想了会儿,放下餐具,直接用手从餐盘里拿起一个翅尖送进嘴里:“这样吃起来就方便多了。”

林夕下意识地把手撑在他胸口,抗拒道:“陆川,你别玩儿了!”

“我不喜欢这么被人暗中利用。”陆川在笑,却眼神冰凉。

陈之城点头:“行。”他留意到陆川胸前别着鲜花,那是有竞价资格的人才能佩戴的,这说明,他并不是今夏公司的同事,而是来参与拍卖的,某个有身份地位的人。

他这才意识到,她是真的走了,是不会再回来的那种走了。

陆川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了这是?”

“……陆局长,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只是请今夏小姐去帮我试试那条手链,不是送给她,而是送给你的。”

“送你玫瑰的人?”

隔天接到仁恒通知面试的电话,对方清楚地告知了她时间地点和所需携带的材料,末了还特别提醒她,面试最后,会留出三分钟,由向南主席和她一对一面试。

老今头在医院住了两天之后,平安出院。陆川发来新家的地址,今夏骗奶奶和爸爸说是自己租的,说服他们搬去北京。一家人正在屋里打包收拾东西,干得热火朝天,忽然响起敲门声。

今夏坐上去,朝他挥手:“你回去吧。”

陈之城无所谓地笑着耸肩:“不会,我师父很通情达理,你就别担心了。”

老县长摇摇头,狠命地吸了口烟:“利益链条太深,撼不动了。山西的煤矿早都被挖得七七八八,对外宣称还有二十年的矿产余量,实际上”老头说着竖起两个手指:“只剩两年喽。”

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生存,总要有个地方,让时间停滞,让心灵得到片刻喘息。

陆川冷着脸,明知她在否认,却也没再说什么。本来这种事就是雾里看花,要他拿出科学的论据来证明她喜欢他,他还真做不到。不过据他观察,刚才他们两人的举止并不亲密,应该还什么关系都不是。

今夏却在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五雷轰顶。他这是,要同居的意思吗?!她简直想死。跟他如果朝夕相处,那自己还有什么隐私和放松可言?岂不是每天都要过得胆战心惊。

来到地下停车场,走到自己车前,陆川手上一个用劲,将今夏拉过来,压到车门上就开始狂吻,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直觉就这么做了,想疯狂地占有她,占有她无数次。

王明朗把那三个女孩也一起招呼过来,一堆人围在陆川身边,王明朗先介绍他,也没细说身份,只说:“这是我生意上的贵人,你们大家称呼他为陆少就行。”跟着伸手指向其中一个高大的男孩,对陆川说:“这是我侄子,王爽,今儿特地带他来陪您打球,其余那几个是他同学。”

心上人?这倒没有,不过结婚的候选对象,倒是有几个,其中林夕排在第一顺位,毕竟结婚要生子,总要选一个吃得下去的女人。摇了摇头,陆川说:“我们的圈子你也知道,哪能遇见几个正经的女人。”

陆川感觉她的长发落在他胸口,随着她的动作慢慢移动,带来阵阵摩擦的搔痒,她的胸压在他腹部,让他身下某个部位愈发肿胀坚硬起来。

☆、12认识

今夏故作娇羞:“嗯,不过还是留到下次吧,今天实在是累了。”

仿佛是上个世纪的记忆了,曾经她的青涩和懵懂,都封印在那段无声的岁月里。

陆川顿了顿,没觉得自己挑姜丝的动作很明显,却被她看出来了,不过他也没拒绝,就安静地看着她仔细利索地替他挑好,把碗还回来,他伸手接过:“这些菜是你从家带的?”

“丫丫!你,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老人家站了起来,搁下手里的鞋垫:“唉哟,你看家里,什么好吃的都没有,你要早说,我就去趟菜市场了。”

小区环境清幽,飘散着桂花的暗香,石板路两旁,植被郁郁葱葱,让人觉得连空气都沁凉干净,今夏深吸口气,没想到城市的天空,有一天能比她家乡还明亮。

陆川半倚在桌边,从她手上的盒子里拿出手机,插入电源,开机后输入了自己的号码,存储,跟着拨出,直到他手机响铃后才还给她。

今夏胸口一滞,又不能命令他出去,只好别开眼,站到角落:“那你先洗吧。”

王明朗一愣,没想到她平时看着安安静静,知道的事情还不少,米娜每次陪床,酬劳都是另结,每月支付她的工资只限于非床上的作陪。沉默了会儿,他咬牙:“可以。”反正这笔钱不给她,也要给米娜,只要她肯点头,一切都好说。

王明朗笑呵呵地点头,从后视镜里和陆川对视了一眼:“我就是吉林的。”

陆川见她飞快地垂下眉眼,知道她现在正思量着什么,到底是女孩子,虽然有胆子在外面打性爱电话,终究还是不敢让自己的同事知道,否则她在这个公司就没脸混下去了。

“你只穿了白色蕾丝胸罩,白色低腰内裤,粉色毛绒拖鞋。”

熊熊火舌最终吞没了陈之城的身体,化作一堆白灰,老人坚持要将他带回山西下葬,入土为安,陆川陪着今夏一起跟去了。出殡那天天气出奇的好,来了许多人送他,白瓷的碑上印了张他的小像,是阿姨选的,高中时的模样,稚气未脱,眼神已然高远。

李铁生在他墓前说:你完成了今生的使命,远离这个残忍的世界,去往一个永恒国度,那里没有罪,没有恶,我们微笑为你送行,为你祝福,如果有来世,愿我们还做师徒。

今夏为他燃了一炷香,想起去年同学会时,他拍着另一个同学的肩膀调侃他们,说,你们这也算活着吗?你们只是没死。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他告别,你死于你的理想,这对你来说,是比安然老死更好的一种死法。我很开心,认识了这样的你,喜欢上这样的你,也很开心,你曾经喜欢过我,希望你在那边一切安好,继续为你的理想坚持。

悼念完,离开他的墓地,阳光耀眼,阴天里悲伤只是悲伤,晴天里悲伤却是痛苦。今夏有些张不开眼,视野里有薄薄的雾霭,陆川十指紧扣着她的手,一路沉默,她忽然说:“以后我要比你先死。”

“为什么?”

今夏伸手挡住眼前的阳光:“因为送别太难,送你就更难,我做不到。”

陆川安静片刻,嘴角浮起一丝浅笑:“好,以后我送你。”

回到北京,眼前还是那座城市,车水马龙,这世界离了谁都一样运作。但即使是一样的景物,看在今夏眼里,也和从前不同了。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因为有人离开,才提醒了活着的人,要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今夏和爸爸奶奶说了,要搬去和陆川一起住,老人家比较传统,婚前同居的事让他们一时有点接受不来,好在陆川再三表了决心,一定对小夏好,加上平时在二老面前表现良好,有信用积分,老人家这才同意。

老今头背着今夏问了陆川:“我知道现在年轻人的思想和老一辈已经不同了,婚前住一起也是普遍的事,但你对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