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回去吗?”

银白色的月光,顺着透明的屋顶撒了进来,满室生辉,眼睛适应黑暗以后,她才发现屋里能见度还是很高,不用开灯也能将屋内摆设看个清楚。身后忽然一陷,一具热汤的身躯就贴了上来,大手搂住她的腰,右腿硬挤进她双腿间,暧昧地轻轻摩挲,耳边传来沙哑的,带着情|欲的声音:“我想要你。”

她不仅是陆川的前女友,更是初恋女友,这已经注定了她在他的一生中,有着无法替代的地位,更何况她还那么优秀,人长得漂亮,又是美国留学归来,现在在电视台当主播,多么让人羡慕的职业。反观自己,似乎没有太特别之处,那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

一怒之下他同意了分手,他总想着,等她想清楚了,知道错了,就会回过头来找他,然而她总也不来。

陆川见她迟迟不答,低笑出声来,又将她搂了个满怀。依她的性子,若是真对自己无心,再委婉都要解释,哪会像现在这样,半晌都说不出话。

今夏也想起了那段日子,那是第一次看见摘下面具的他,冷清地孤寂着,和他谈起父母时的神情,有几分像。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吃着,陆川偶尔问下她工作的情况,并未有唐突的言语和举动,今夏渐渐感觉,身体里的紧绷感和压迫感在一点一丝地撤退。如果他能一直保持这样不逾矩,和他平和相处,倒也不算难事。

“丫头,你可得慎重考虑这事儿啊,他们家条件那么好,你以后日子不好过啊。”

陆川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眼神有些暗淡,不过他对此有心理准备,毕竟她对他没有那种感情,这婚也不是她逼着他退的,不能奢望自己恢复了单身,人家就立马对你另眼相看。

今夏理解地笑笑:“这里东西还是好吃的,就是鸡翅带了骨头,有点不好切。”

陆川手上用力,摁住她的腰,将她压向自己:“我老婆这么漂亮,连夸两句都不行?”

向南并不否认:“她离开你,对你是好事。”

陆川思虑片刻,放开了桎梏住她腰的手,改为牵着她,今夏又扭头对陈之城道:“我跟他出去说点事儿,待会儿回来找你。”

反复而固执地再检查了一遍所有房间,确实没有人,连个苍蝇都看不见。

今夏一点一点地,抽回自己的手,稍微避开他的视线:“我想终止我们的关系。”

“你先替我看着她,我去打个电话。”陆川扔下这句,走向安全出口。拨通向南的手机,他开门见山:“向主席,那条手链我会还给你,以后还请你离我女人远一点。”

今夏看了看手中的花:“我有喜欢的人。”

不过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这样走一步,算一步。

陆川嗯了声,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开。想起早上的失控,此时他感到庆幸,如果不是当时脑子一热,坐上了来这里的火车,他或许根本没有机会了解她的生活。而现在,他只想把她尽快带回北京,收进自己的羽翼下方,好好地保护起来,不再被任何人欺负。

今夏摇头:“没事,我坐个三轮就过去了,没多远。”话毕就在路边拦到一辆,陈之城没再坚持,柔声说:“路上小心。”

今夏很是愧疚:“其实你不用留下来,我自己可以的。你刚参加工作,为了私事不去采访,领导怕是要对你有意见的。”

陈之城问:“难道您就没有可以做的了?”

和工体那边林立的夜店不同,后海安静而小资,来到这里,要上一杯调酒,或坐在店内,听驻店歌手弹唱,或坐在湖边,任思绪泄露飘散。

今夏轻轻一笑:“您想多了,我不喜欢他,跟他也不会发生您想象中的事。”

陆川换了个频道,淡淡地扔出一句:“从今天起,我就住这里了。”

陆川敷衍地冲他点了个头,一言不发地拉着今夏就朝外走,今夏忍着手腕传来的巨痛,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她本想开口问他怎么回事,但又觉着这气场颇有些紧绷,她不敢问。

嘴角扬起一个微笑,她望着他,想和他打招呼,可陆川的视线笔直地看着王明朗的方向,擦过她身侧走向那群人,过程中仿佛不知她的存在。笑容一下僵在脸上,随即散去,今夏回过头,捏了个平常的表情,也跟着走了过去。难道自己昨天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怎么今天他似乎对她有些疏离。

“如果陆局长肯的话,我手边倒是有好的资源。”向南微顿:“还是说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今夏轻轻点头,解开他衬衫之后,把胸口的衣襟拉到一旁,她俯□,亲吻着他精壮的胸膛,来到凸起之前,她轻轻含住,听见陆川吸了口气,知道这里敏感,就用舌尖缓缓地舔着。

而这样的老成,来自于哪里?她生长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环境,过去又有哪些经历?

陆川挑眉:“意犹未尽?”他可以再来一次。

陈之城。

皱了皱眉,他拿起碗里的勺子,想把姜丝挑出来,今夏看见,拾起桌上夹菜的公筷,从陆川手里把碗拿了回来:“我帮你挑。”

老人家闻声停下手上的针线活儿,抬起头来,金色的阳光,映着孙女久违的脸庞,瞬间又仿佛看见了她小时候稚嫩的模样。

今夏一听可以缓刑,立刻点头说好。她本来就醉着,再加上对上床这件事没有好感,巴不得能拖一刻是一刻。

今夏接过来,盒子表面是苹果的标志,打开,里面躺着一台白色的iphone4s,和联通的合约书,想来话费都已经充在手机里了。莞尔一笑,她也不假惺惺地推拒:“谢谢陆局长。”这应该是以前谁送他的,一直放着没有用。

陆川打开喷头,热腾腾的水柱从上而下:“不要,我也要洗。”

今夏轻笑,王明朗果然是老狐狸,谁知道这两千是不是空头支票,隔天就说是醉话,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给她加了工资,谁又知道她能在这里干多久:“王总,加工资的事我们稍后再谈,陪领导过夜这种活,您平时跟米娜怎么合作的,也跟我怎么合作吧。”

陆川看向王明朗:“听王总的口音,应该是东北那边的。”

今夏顿时紧张起来,仓惶地收回视线,头埋得更低,脸颊烧得火辣辣的。她怎么会这么倒霉,竟然在这里遇见他。他会不会把她兼职的事说出去呢?不对,他不知道自己是兼职,他以为那是她和男朋友在打电话。

今夏娇俏:“你猜呢?”

今夏闻声扭头:“李老师?”跟着快步迎上去:“警察联系您了?”

李铁生浓眉深锁:“对,我刚在警局做完笔录,赶过来等结果。”说完看见站在她身边的陆川,便和他点了个头,以示招呼。

今夏急问:“案子现在有没有什么线索?”

李铁生摇头叹气:“还没有,干我们这行的,本来就容易得罪人,加上小陈责任心强,就更是树敌不少,我已经把他手上跟的新闻都告诉了警方,现在就只有等消息了。”

今夏也不知道除了等待,还能为陈之城做些什么,她感到无端的渺小,深沉的无力,内心还有团即将爆裂的焦躁,因为她只能等,别的什么都做不了,她几乎痛恨此刻的自己。

“李老师,您觉得陈之城得罪的人里面,谁最有可能是干这件事的人?”她明知答案不一定为真,但偏就是想问,她需要一个可以仇恨的对象来占满她的大脑,这样才可以不去想陈之城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事。

李铁生从怀里抽出根烟,想要点燃,突然醒起自己这是在医院,又放了回去:“我不好说谁最有可能,对警方我也是这么说,就怕干扰他们的调查视线,我只是陈述事实。事实是小陈跟着我跑新闻之后,挨过好几次打,最近一次挨打,是因为一个地产开发案,那楼盘在施工过程中,脚手架倒塌,造成一死三伤,小陈跟的这个新闻,因为挖得太过深入,被对方武力警告了一次。”

陆川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眼睛里闪过一丝隐忧,今夏自然而然地问道:“哪个地产开发案?”

“围村项目,开发商是绿地地产,倒塌的脚手架属于二级分包商,负责人叫王明朗。”

今夏愣住,王明朗,王总?

以前她还在他手下干活时,倒是听说过他在道上有些人五人六的朋友,但是杀人这种事……转念一想,其实她根本不了解王明朗,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知道如果触动了他的核心利益,他会是个什么反应呢?

“脚手架倒塌是什么时候的事?”

“约莫一个月之前。”

今夏回忆了下:“我好像没有印象。”跟着下意识地问陆川:“你知道这件事吗?”

陆川忽然在此时希望今夏是个傻乎乎的女孩子,这样他就可以轻易说谎,而不怕被拆穿,但围村项目是经他手批给绿地的,当时王明朗也在争这个项目,但最终没有成功,这整件事她都清楚,如果在此时他推说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显然不合情理:“我知道。”

“你觉得会是王明朗干的么?”

陆川微微摇头:“不清楚。”

李铁生道:“至少小陈上次被打,的确是王明朗干的。现在这起案子,还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