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不愿意,也无法想象,让他变成一个为了钱,每天疲于奔命的人,那会打磨掉他一身的光华,堕落成一个有着麻木双眼的普通人。

陈之城赶忙介绍,指了指今夏:“妈,这是我高中同学,今夏,这是她奶奶。”然后又对今夏说:“这是我妈,在门诊那边上班。”

陈之城察觉她字里行间似乎有些冷淡,而且她说要晕车,自己若是再劝,岂不是让人去受苦,就没再说什么,回道:行吧,那你自己路上小心,回去之后我们再联系。

今夏一愣,下意识想抽出手,但又怕惹他不高兴,心里犹豫着,脚下就走得踉踉跄跄,又是上山的路,一脚没有抬好,脚尖勾在土台阶上,差点跪了下去,还好陆川及时拉住她。

今夏一惊,像是被一颗高速的子弹正中眉心。他是怎么知道的?如果连他都看得出,那陈之城岂不是也知道了?!那她以后在陈之城面前,该如何自处呢?

陆川凉嗖嗖地瞥了她一眼:“去哪儿野了?连我的电话都敢不接。”

陆川抱着唐梦瑶的腰,舞动中瞥了眼今夏,她还是低着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眉峰不由蹙得更紧。和唐梦瑶跳了会儿之后,他借口有些头晕,拉着她坐到今夏旁边。

人说小别胜新婚,今夏到今天才明白是什么意思,憋了几天的陆川,跟头野兽似地把她扔到床上,吭哧撞倒,骑到她身上就是一阵没完没了的疯吻。进入她身体时,撞击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她的头顶不断撞到床头板,亏得那是软垫,不然智商肯定得掉一截。

向南走到他身边,和他并排站着,并不多加寒暄:“有自控力的人,都值得敬畏。”

护士妹妹感到意外:“可是您的液还没输完。”

沈昱撇撇嘴:“这不是自从祁书以后,我第一次见到你身边的女人,肯定要觉得奇怪。”

今夏被连续折腾了两次,又是跪在浴缸这么坚硬的地方,她浑身早已快要散架,陆川只好恋恋不舍地放下折腾她第三次的念头,拿过沐浴乳,挤了点在手上,要替她擦洗身体。

“今夏啊,你可要替哥在陆川面前多美言几句,吹吹枕边风,到时候项目谈成,你就是最大功臣。”

她勾了勾嘴角,笑了。陆川厌倦自己,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所以不必对他客气,一定要在他放弃她之前,尽可能捞尽油水。只不过要想让他付出包养费之外的钱,就需要讨得他的欢心,只有他高兴了,手指缝才有可能一松,漏下些钱来。

陆川伸手把粘在她脸上的,汗湿的长发顺到耳后:“睡吧。”跟着伸手摁灭了卧室的吊灯。

今夏浅浅一笑:“那我就谢谢陆局长了。”

今夏依言在陆川对面坐下,把帆布包放在腿上:“请问陆局长有什么吩咐?”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十分公事化,仿佛那火辣的一夜,从来没有发生。

比起身下的结合,今夏似乎更喜爱亲吻带来的感受,渐渐地,她双臂攀上了陆川的肩膀,环在他脖子上,陆川吻了下她嘴角,责怪:“怎么不说你是第一次?早知道我就再慢一些。”

“可是王总,我没那个上进心,就想普普通通的。陆局长明天要是没有时间,就等他有时间再说吧,或者我跟他电话沟通也行。”

今夏心想,他迟到半小时是明摆的事,还故意问,真是虚伪。

敞亮的光线下,她的脸在他眼里,更加生动,虽然算不上美女,不过五官倒是小巧精致,嫩白的皮肤看起来细嫩有弹性,墨黑长发,不施粉黛,垂眉低眼的模样,透着一股子的清纯内敛,再联想那天听见的电话性爱,让他忽然很好奇,她呻吟时,脸上是什么表情。

曾经她的家乡,能看见比这还干净的夜空,那时风是甜的,夜晚的溪水旁,听得到洪亮的蛙声。小时候调皮,总是和玩伴漫山遍野地跑,爬到树上偷人桔子,或者钻到草丛里抓蛐蛐,天黑透了也不想回家。

老今头硬生生地收住架势,一头雾水地盯着那三人,赵小公子朝身后的人挥手:“还不赶紧把东西都给老爷子拎进去?!”

那两人迅速地就把礼物都给拎屋里了,跟着又规矩地退到门口,赵小公子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个纸包,嗖地塞进老今头手里,动作快得跟异形似的:“大爷,这是我一点小小心意,您别嫌少,我是真对不住您,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

老今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这,这怎么回事儿啊?”明明上次还人五人六的,现在怎么低三下四,跟孙子似的了。

赵小公子瞥了今夏一眼,向老今头哈腰:“大爷,我酒醒以后,经过了深刻的反思,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严重性,所以特地来道歉的,您就原谅我吧?”

老今头见他言辞还算恳切,也都做到这份上了,就点了点头。赵小公子又看向今夏,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姐,您也原谅我吧?您可千万得原谅我啊。”

他一米八几的个子,年纪也大出今夏不少,这一声姐喊得今夏是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赶紧点了点头:“行了,你们回去吧。”

赵小公子和两个跟班这才感激涕零地挥手拜别,关上门,老今头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三个,是不是中邪了啊?没道理啊。”

今夏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嘴上说着:“爸,您还不知道呢吧,上次救我们那个李老师,是京城很有名的记者,我都看过他写的文章。估计他们三个是怕自己的丑事被曝光吧。”

老今头恍然:“难怪不得,我说态度怎么变得那么快呢。下次见着李老师,我们得请人吃顿饭。”

☆、25

陆川安排今夏的家人住在北五环的一个小区,当时买的就是精装房,一直未曾住过人,找保洁打扫一下就可以拎包入住。房子不大,九十平左右,两居,她奶奶和爸爸正好一人住一间。他在那小区还有一套位于一楼的住房,也是空置,买了几张自动麻将桌放里面,算是个休闲娱乐场所,以后她爸爸就可以不用冒着风险去蹬三轮,安安稳稳地在麻将室收茶水钱就行。

她爸爸就诊的医院安排在沈昱所在的市一医院,事先约了个老专家号,给她爸复查病情,今夏他们过去时,沈昱还特地来接了,领着两人轻车熟路地走在医院里。今夏对此有些受宠若惊:“其实你不用来接我们,我们还是认路的。”

沈昱神秘兮兮地附在她耳边说:“陆少交代过的任务,我怎么敢敷衍了事?”

老今头瞅着两人耳语,误以为他们关系匪浅,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地打量了沈昱好几遍,觉得对方人才还不错,又在大医院上班,他心里很是欢喜,直道闺女遇见贵人了。

趁着老今头看病的间隙,沈昱冷不丁地对今夏说:“原来你肯跟陆川那小子在一起,是因为你爸爸有病。”

今夏嗯了声,没多解释,沈昱朝她挤眉弄眼,嬉笑着问:“你觉得陆川怎么样?”

今夏微愣:“什么怎么样?”

“就是你对他印象怎么样啊?”

对陆川的印象么?今夏略微思索了片刻:“怎么说呢,感觉对他不是很了解吧。不过他对我倒是比较帮忙,我挺感谢他的。”

沈昱一听,立马觉着不妙,陆川对她岂止是帮忙,简直是破天荒的好,这丫头对他竟然只是感谢?!清清嗓子,他说:“陆川那小子,可从来没对别的女人这么好过。你难道,对他一点儿那个意思也没有?”

今夏淡淡地说:“沈医生,您想多了,我跟陆川的关系,想必您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我又怎么会对他有那种不靠谱的想法。”更何况,她心里装着陈之城,又怎么容得下陆川?

“其实陆川这小子呢,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坏,他还是挺纯情的,大学时候谈了一场要死要活的恋爱,从那以后,我就没见过他对别的女人好,这么算下来,也快十年了。十年来,你是第一个。”

今夏诧异地抬眼,望向沈昱,她没有想到,纯情这个词,有天竟能和陆川扯上关系。沈昱见她愣住,又接着说:“哎呀其实我不是要给你压力,只不过我和陆川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他,这小子是个亦正亦邪的主,但是秉性并不坏,就是脑子偶尔要抽风,抽了就绕不过弯儿,我就是担心他,明摆在眼前的好东西,他不知道要抓住。”

今夏盯了沈昱半晌,笑了:“陆川有你这么个替他着想的兄弟,是他的福气。”

沈昱嘿嘿地笑,须臾又紧张起来:“我今天对你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告诉陆川,否则我就要提前蒙主宠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