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川租了条小船,带今夏游湖。船尾站了个摇橹的船工,船头架了台古筝,坐了个身着柳绿色旗袍的乐娘,婉转悠扬的曲子从她葱白般的手指尖淌出,是名曲春江花月夜。

6川想起她和那个男人碰面以后,并没有直接去候车室,还是站在门口,确实像在等人。不过就算真如她所说,是一帮同学约在一起回家,但她在那个男人面前,有些他没见过的小动作……想到这里,他觉得胸口憋闷,就松了松衬衫领口,故意问:“你喜欢他?”

6川眉心紧了紧:“去哪儿了?跟谁见面?”

6川搂着唐梦瑶走了几步,回头一看,今夏正在和王明朗说着什么,完全没有要来阻拦自己的意思,不由怒火中烧,他都已经要带唐梦瑶去开房,她还是没有反应,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根本就不在乎他!枉他之前还一直担心她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万一爱上他就麻烦了,结果根本是自作多情,庸人自扰。

王明朗休息够了之后,接着打下半场,不过人稍微上了年纪,又长期不锻炼,体力确实跟不上,只能打一刻钟,再休息一刻钟。今夏没到场边,就坐在看台上观望,那三个女孩还是一如既往地兴奋着,站在球场边高声替6川加油。

6川松开手:“高兴就好。”

6川只请了两天假,早上去上班之前,今夏往他手里塞了个圆滚滚的东西,他拿到眼前一看,是瓶蜂蜜:“怎么对我这么好?”

今夏琢磨,简单来讲,药方就是减压,少喝酒,注意饮食:“不知道他平时喜欢什么运动?”

今夏心想,家里她四处都查看过,没有药箱,眼下这种情况自己处理不了,只有先送他去医院,就赶紧去书房把手机拿来,电调了一辆出租,跟着她坐到床边:“我已经叫了车送你上医院,需不需要我通知你父母,或者朋友?”

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好不容易站起来,要过去约他谈谈的时候,他被班上的另一个女生约走了。

看见6川,她愣了会儿,莫非今晚又要上刑。

6川大手搂住她腰一拉,将她带到自己怀里抱着,占有性地圈住她胸部,这些都是他的。

今夏浅浅一笑:“那我就谢谢6局长了。”

6川解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没有,刚开完会,有什么事?”

6川只在入口处稍微做了下扩张,并未深入,反正她不是处,不需要那么多诱导的前戏,手指感受到的吸附让他燥热难耐,也顾不了许多,尽管还没有润湿充分,但他还是摸准位置一个挺身就贯穿了她的身体,今夏几乎尖叫着要坐起来,她眉间深凹的褶皱让6川也愣了神,她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能让她去我还用得着跟你在这儿磨叽?”王明朗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6川的品味这么怪异:“他可是点了你的名,你不去也得去,除非,你不想在这儿干了。”

两人笑着再寒暄了一番,米娜适时拉开后座车门,嫣然:“6局长请。”

王明朗压抑住自己的欣喜,问:“怎么,6局长认识我们今夏?”

“人家寂寞又无聊,所以就打算去洗澡睡觉咯。”

老县长踱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摸出一卷绿油油的美金,放到李铁生跟前:“你们还是请回吧,不是我们不想解决污染,实在是无能为力。”

李铁生把美金推了回去,他知道这行里,有些记者逮住政府的软肋,就要收些封口费:“这我们不能收。我们就是想多了解下情况,您要是不介意,可以再给我们多讲一些您的困难。”

老县长见他们不肯收钱,知道眼前的两人和之前那些作势要写报道,美金到手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的记者不同,便叹了口气,把那卷钱扔回抽屉:“我这屉子里,长年锁着这么些美金,就是为了应付像你们这样前来采访的记者。其实我倒不怕这些问题被曝光,在山西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上头觉得有压力,尤其像你们这种京城来的,影响力大,怕不好弄。”

李铁生摊了摊手:“您看我们一没带摄像,二没带录音笔,算不得采访,充其量就是聊聊天而已。”

老县长思忖半晌,端着茶杯慢慢坐下来,他生在五十年代末,亲眼看着头上那片天从湛蓝清透到现在的灰黄阴霾,连吸进去的空气都可以咀嚼。也罢,跟他们聊聊,分析一下形势,也没什么大不了。

从县政府楼出来,天已经暗了,陈之城莫名地觉得冷。老县长说的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暗潮汹涌的形势,让他原本沸腾的血液降到了冰点,这是现实迎面打在他脑门的第一大棒,鲜血飞溅,眼前是他的家乡,但他觉得,他救不了这个地方了。

李铁生深吸口气,呛得咳嗽了两声:“明天的行程是去工厂采访,现在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陈之城点头,这里他熟,上车后他负责指路,车子开来绕去,途经一些居民区时,他想起今夏来,她说她家也搬到了县城,不知道住在哪里。

掏出问她回家了没,按出几个字以后,又一个一个删除掉。在他印象里,她就像是一头容易受惊的小鹿,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跳跃着,飞快地逃掉。

他不知道该怎么靠近她,怕自己表现得太急切,会把她吓跑。

厨房土砂锅里,炖着她最爱喝的墨鱼鸡汤,香气四溢,今夏站在灶台边,往一个大号保鲜盒里盛酱菜,上次6川说喜欢吃,这次就多带一些。奶奶握着锃亮的菜刀,在案板上把老姜切片,蒜头拍扁,大葱切段:“丫丫,现在几点了?”

今夏抬腕看了下表:“快十二点了。”

“那你爸应该快回来了。你下午坐火车走,到时我们都去送你。”老人家伸手拿过酱油壶,感觉分量不对,轻轻摇了摇:“哟,没剩多少了。”

闻言,今夏搁下手里的筷子:“那我去外面买一瓶。”

奶奶在她身后喊:“再多带一包豆瓣酱。”

“好。”今夏拿过帆布包,拾起茶几上的钥匙就出了门。

走到大门口,看见前面不远处围了一堆人,像是有什么事,今夏不打算上前看稀奇,正欲离开,一位邻居大婶现了她,忙朝她招手喊道:“闺女快过来,你爸跟人吵架呢!”

今夏一惊,赶紧奔了过去,扒开人群挤到里面,老今头正站在三轮车前,脸红脖子粗地盯着面前三个粗壮的男人,嘴里嚷嚷:“明明就是你们不对,凭什么要我赔?!”

今夏急忙冲到他身边:“爸,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为的那个男人怒道:“你看看我的车!”

今夏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黑色轿车身上,有道明显的刮痕,再看车标,四个圈儿,奥迪:“这怎么回事?”

老今头气得有些结巴:“明,明明是他们突,突然靠边停车,撞到我的三轮,现在反咬一口说是我我,我划伤的,要我赔钱,这,这明摆着是要坑人。”

今夏往前踏出一步,和那三个男人对峙:“既然是你们有错在先,怎么能让我们赔钱?”

为的男人哼笑了一声,喷出一口酒气:“小姑娘,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们有错在先?我们三个可都看见是你爸撞上我们的。”

今夏胸口一滞,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双方各执一词,事实真相已经成了罗生门,虽然她相信爸爸,但是小县城的街道没有摄像头,和对方根本扯不清楚,就退了一步:“这车不是要上保险吗?你们让保险公司赔不就行了。”她对车子的了解甚少,上保险这回事还是听6川说的。

为的男人有些不耐烦,撩了撩袖子:“我这车新提的,没上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