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她就开始关注他,会去看他的每一场球赛,观察他的每一个小动作,偶尔上学路上,骑自行车路过他身边,她鼓足勇气跟他打一声招呼,跟着就飞快地骑走了,怀揣着那抑制不住的,蓬勃的心跳。

拉了个行李箱把电梯门定住,她来回跑了几次,把东西都搬进电梯,上楼后又一次性拖出来,慢慢搬进屋里。6川不在,她在屋里绕了一圈,大致对这套房有些了解,面积约莫在两百平左右,是个大户型,有三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客厅,一个餐厅,两个厕所。

6川伸手把粘在她脸上的,汗湿的长顺到耳后:“睡吧。”跟着伸手摁灭了卧室的吊灯。

6川沉沉一笑:“月结,每月五万,直到我终止关系。”

今夏照单全收,自己不过是被6川看上,但谁又知道他能看上自己多久,所以她必须还像以前一样任劳任怨,不可以在此时给人留下话柄。

今夏双手搭在他肩膀,被动地承受他激烈地亲吻吮吸,犹如掠夺一般,他的手从她大腿滑上盆骨,揉捏着臀瓣,她下意识地想夹紧双腿,却只夹到他的身体。

王明朗好言好语劝半天,今夏却油盐不进,于是他也恼了,平时的好脾气都用在讨好领导上,对一个下属他犯不着那么低三下四:“今夏,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6川他看上了你,我必须让你去,再说你去也没什么坏处,要是促成了这项目,少不了你的好。”

米娜轻笑,不深不浅:“我今天不想坐前面。”也不等王明朗反应,她就侧身坐了进去,心下了然,王明朗以为那天6川留今夏吃饭是对她有意思,所以想刻意安排两人坐在一起,可是像6川这样凤毛麟角的单身男人,自己又怎么会放过。

此话一出,三人又是一愣。

性急的乘客忍不住咒骂了几句真他妈倒霉,跟着飞快地去拦出租了。今夏安静地走下公交车,到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掏出手机,十点五十五分,此处离她租住的地方还有三个公交站,打车回去也不见得赶得上,更何况她舍不得浪费那个钱。

今夏心想,家里她四处都查看过,没有药箱,眼下这种情况自己处理不了,只有先送他去医院,就赶紧去书房把手机拿来,电调了一辆出租,跟着她坐到床边:“我已经叫了车送你上医院,需不需要我通知你父母,或者朋友?”

6川先是摇头,这么晚了他不想吵醒父母,而且干他们这行的,虽然成天笑嘻嘻,看似人缘很广,但能交心的朋友,一个也没有,跟着又点头,勉强挤出两个字:“手机。”

今夏赶紧从他兜里摸出手机,塞到他手上,6川颤抖着翻出一个号码递给她,她看了看,沈昱,跟着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之后,立马被接起来,响起一个男声:“这么晚把我吵醒,你最好有要紧事!”

“那个。”今夏斟酌着字词:“你好,我叫今夏,是6川的朋友,他现在病了,要我打电话给你,我正准备送他去医院。”

那头严肃起来:“我知道了,你送他到市一医院,我马上过去,到了打我电话。”

“好。”今夏挂断,把手机塞回6川衣服口袋,跟着自己的手机响了,出租已经到了楼门口,师傅给她电话要她下去。

她替6川穿好鞋,将他扶起:“你撑着点儿,我怕扶不动你,车子已经到楼下了。”

6川勉力支起身子,手搭在她肩膀,借着她的力道站起来,今夏顺手拎过自己的帆布包,慢慢带着他向外走。

下了电梯,走出大门,出租师傅见状,好心地跑过来帮了她一把,两人一起将6川塞进车里,跟着今夏跑到另一边上车,告诉师傅去市一医院。

6川靠在椅背上,胃痛愈厉害,像是胃壁撕裂了一般,被胃酸烧得火辣辣的痛。今夏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慰:“你撑着点儿,医院很快就到了。”

6川握紧她的手,力道大得似乎可以折断她的指骨,今夏咬着牙忍耐,另一只手替他擦掉额前的汗水。

临近医院时,她给沈昱再打了个电话,师傅把他们送到急诊楼前,沈昱已经等在那里了,一身白大褂,把6川从车里扶出来,他问今夏:“什么状况?”

今夏搀着6川另一只手:“他喝了很多酒,吐了几次,然后身体热,胃痛。”

沈昱大概了解:“应该是胃炎又犯了。”

围过来几个护士,和沈昱一起,将6川抬到担架车上推走,今夏自动退到一旁,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毕竟金主有难,正是自己表现的时候,可不能在此时打退堂鼓。

诊断之后,沈昱给6川挂上水,和护士一起把他推到干部病房,今夏安静地跟在旁边,看沈昱的样子,也就三十来岁,不知道和6川是什么关系。

遣散护士,沈昱走到病床前,俯身对6川说:“你先在医院养两天,观察一下,如果你还想要你的胃,就少喝点酒。”

6川半闭的双眼微微张开:“你可以走了,我累了。”跟着视线扫过站在沈昱旁边的今夏,停了停,又移向别处,跟着闭上眼。

“行,那你先睡,早上我再来看你。”沈昱扭过头,看了看今夏,他知道6川这么晚还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关系肯定不止认识那么简单,但他们具体到哪一步他也不清楚,就对她说:“他要留院,时间也晚了,这里有护士看着,你可以回去休息。”

今夏轻轻摇头:“我不要紧,就留下来陪他吧。”难得的伺候金主,挣表现的机会,她又岂能白白放过。

沈昱见她愿意照看6川,就把她叫到一旁,轻声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跟着就离开了。

今夏调暗病房的灯,以免灯光刺眼他不好睡,跟着坐到病床边,见他眉峰处依旧轻微地蹙起,知道他还疼着,可是眼下她也没有什么能做,就只能安静地陪着他,没想他年纪轻轻,身体竟也不大好。

没多久6川喉头出两声轻咳,跟着身子缩了缩,今夏猜想他可能觉得凉,就把他没扎针头的那只手握住,轻轻抬起来,送到被子下,跟着把薄被整体拉上去一点,盖到颈项处。她瞥见他胸口的衬衫沾到了呕吐的污渍,晚上走得匆忙,也没带上换洗的衣物,早上得回去拿一下。

6川醒来时,病房里一片寂静,半室微光。看见高悬的输液袋,他才意识到自己身在医院,慢慢想起昨晚的事。依稀记得今夏也跟着来了,仿佛他还看见过她在这个病房,但是现在如此安静,没有一点人声,是回去了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跟着响起脚步声,这声音轻柔,缓慢,像是怕吵醒他,故意蹑手蹑脚地走,6川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侧了侧脸,看见今夏端着个热气腾腾的碗,龇牙咧嘴地在朝这边走。

朝病床上瞥了一眼,今夏才现6川已经醒了,正歪着脑袋看她,她赶紧快走几步,在床头柜上放下烫手的碗,捏着自己耳垂呵气:“我去买早餐了,怕去晚了就没了,我帮你把床摇起来?”

6川点了点头,收回视线:“你昨晚一直在这里?”

今夏替他把病床摇高了些:“是啊。这个高度可以吗?”

6川摇头:“再高一点。”

今夏又把床再摇高了些,眼前他的样子有些憔悴,没什么表情,而之前的他,脸上像是长着一个微笑的面具,让人产生容易亲近的错觉。

6川口气冷淡,视线笔直地望着对面的白墙:“为什么不回去?”昨晚在她面前吐得一塌糊涂,她也照顾得仔细,现在又守了自己一夜,是什么原因。

今夏微愣,他会这么问,应该也是觉得她做了出份内的事,毕竟干部病房有护士守着,自己就算走了,对他也没有影响,而且她本来也没立场,甚至没必要留在这里。不过依直觉来说,他也应该猜到她是为了讨好他才这么做,但是他却问了出来,不免有些奇怪。

那他希望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呢?今夏想起他曾经对她说过,他们之间只谈钱,不谈感情。虽然平时他待她不错,在床上也是左一个宝贝右一个宝贝,似乎弱化了那条界限,不过男人在床上说的话,等于放屁,曾经她的电话客户还对她说过爱她,那不过和润滑剂起的是一个效果。

媚眼如丝,她笑颜嫣然:“您付我钱,我提供服务,某种程度上您也算是我的老板,伺候老板,自然是想多赚点钱。”他会这么问,应该是想确定她没有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对待女人这个问题上,他的逻辑简单而粗暴。

6川闻言,眼里漾起一丝笑意。她倒是清楚自己的位置,如果她回答我想留在这里,我担心你或者我怕护士照顾不好你之类的话,那他就需要慎重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平时跟她*,说些玩笑话,只是逢场作戏,增加点情趣罢了,他不希望她由此误会,生出多余的妄想,而且她原本是处,就更容易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今夏见他眼神软化下来,知道自己回答的是正确答案,看来想要留在他身边,就不能表现出对他这个人本身有什么图谋,但可以展示对钱的兴趣,毕竟比起时间和情感,钱对他来说,算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而他大概也喜欢把别人当做小人,这样辜负起来就很容易。

“我要去厕所。”6川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挪动双腿准备下床。

今夏赶紧替他摆好拖鞋,再把药袋挂到移动输液架上,他扶着架子站起来,慢慢朝门口的卫生间走,今夏抢在前面替他把门打开:“我在门口,你要是需要帮忙就叫我。”

6川稍微点了下头,把门关上,今夏倚在墙边,听见里面传来小解的声音,跟着是冲水声,然后6川开门出来,她站直身子:“你肚子饿不饿,要不先洗脸刷牙吧。”

6川倒是没觉着饿,只觉得脏,昨天吐得胆汁都好像要出来了,一晚上没刷牙,嘴里难受得紧,就嗯了声。今夏之前去沈昱那儿备了牙刷毛巾,她拿过来,替他挤好牙膏接好漱口水,再拧了条热毛巾递给他,便从卫生间退了出去。

等6川洗漱完,她捧着套病号服放床上:“你身上衣服脏了,待会儿输完液把这换上。白粥我搁床头了,你要是有胃口吃就吃,不吃就放着吧。待会儿沈医生会过来看你。”

6川见她跟交代后事似的,眉峰轻蹙:“你要走?”

今夏微笑:“您忘了吧,今天是工作日,我还得上班。”

6川找着什么:“我手机呢?”

今夏连忙从他外套里掏出手机递过去,6川接着,翻了个号码拨出:“王总?”

今夏一愣,他打给王明朗?

“没什么,我就想借今夏用两天,陪我办点事儿。”

“好,那我就先谢谢了。”说完他挂了电话,对今夏:“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