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绿衣就来唤了小幺起床,挽发插簪,又挑了一件粉紫浅绿花枝的六面锦边裙、一双缀珠小软靴给她换上。

小幺随着两位绿衣丫鬟进了正房,房内并没有人。

安瑾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笑容放大。清风吹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少年在其中犹如即将飘离这个尘世的仙人。他翻身下马,向马车走来,旁边的属下立刻牵过马走到路旁。径直走到了马车旁,立刻有侍卫放了上马凳,安瑾踏凳上车。

“你,让我去哪儿?什么时候接我回家!”小幺使劲全身力气攥紧拳头,重重的哭音逼问道。

马骏面色有些尴尬,但他仍开口坚持道:“我,只有小幺了。”

知道克烈没有大碍,小幺这才放心,摆脱不过老马头的坚持,只好又躺下等大夫过来诊脉。小幺自己倒是明白,按照现代医学的解释,应该是脑震荡加上失血过多,静养一段时间就没有大碍了。

忽然,外面一声惨烈的马嘶声,紧接着,马车猛地向左前方冲去,小幺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去,随后又是一个剧烈的转向,咚的一声巨响,车厢重重地撞到了旁边的山体,小幺的头狠狠地碰在马车壁上,痛!外面发生什么了!?

接上眼瞅着也是刻意装扮过的张娘娘和骨头,一行四人朝一丈佛园赶去。今天沿街的人马少了不少,估计都赶着去看花了。但是细瞅,又多出一些肃容的生面孔,尽管没见过,但是表情气质确如见过的兵卒子一般,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共性。

安瑾摆摆手,未回答,转身回屋批复公文。大胡子老胡在外面站着,挠挠头,世子真是,最近越来越有城府了啊!不说别的,就说这局势如此紧张的时候,还能这么淡定的当什么画师先生,的确是高深莫测,真想替家里的老王爷掬起一把欣慰泪!

老马头给张霓霜盖好锦被,好几次想伸手确认这是不是平时矜持、害羞的她,终于都还是忍住,脸上却一直是掩不住的欣慰。凝视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招手让小幺跟着他回家。

“好,好。”张娘子一口干掉了杯中酒,又给自己倒满一杯。“快多吃点菜,娘娘做得都是你们爱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初衷,只是想默默地写一段稳稳的小幸福,目前所得到的已经超出我的意料。

多宝阁,宝无双,非宝不制。

“乖啊,乖。”小幺爱怜的摸摸小矮马凑过来的脸,小矮马蹭蹭小幺,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

灯光下一本正经的先生,更是有点反差萌。“小幺,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免得马头担心。”

天色已晚,路上来往的大部分都是风尘仆仆来驿城投宿落脚的人们,依稀听见街边酒家二楼传来咿咿呀呀唱曲儿的声音,应该是落音姑娘和他爹爹又接到了酒客的生意。

“是杏花,大人画得真好。”

外族人,特别是游牧为生的民族,偏爱喝最烈的酒,交最真的朋友。他们买酒从来都是带着用牛皮缝制的酒袋来装,一个牛皮袋很大,动辄能装十角酒。

“嗯。”小幺乖乖点头,正好她也不想一会儿听到无聊睡着。

离开暗室的时候,小幺带了一小袋金砂,几块小玉料,给张娘娘簪子刚好用得上!

暴殄天物!看着这小土院,本以为老马头再是一个公差,日子也不至于好过哪儿去。竟然还能随手用个金银器?

其中小幺最喜欢的便是金银包背的梳篦,正中玉玲珑折枝枇杷,两侧镶嵌蓝宝石,冷色调很对比,精巧至极。在现代是以简单为美,古代则崇尚高超的手艺,在小小的饰品上展现巧夺天工的技艺。

这不就是现代的免税商店么?

目送着小幺离开马号。这中年汉子的眼睛比平日里更亮了,心里头升起一股热乎气儿,直直顶到嗓子眼,有点想哽咽。他扭头回到马厩,莫名的涌出用不完的力气,今天肯定能刷五个马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