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了一声,同时恋恋不舍的环紧他的腰:“药膳局新到了几篓鲈鱼,晚上叫他们做成鱼脍吧?”

可怜那太监在外跑了半天,气才刚喘匀就吓得浑身一颤,小心觑了眼殿下神色方清清嗓子接着道:“殿下息怒,依奴婢看,许是真的病了也未可知。”

“这个我也不知,得小心查访,以免打草惊蛇。”顿了顿,冯献灵抬眸看了他一眼,“陛下大约是在等鄯思归称臣。”

他知道她是性子上来了,皇太女行事果决,说一不二,经手之事必要做到好、做到底,无奈之余伸手试了试玉碗的余温,太女妃干脆换了个话题。

剌思磨这才笑了:“那如今怎么办?周朝人到底什么意思?”

他多少听出了一点话外之音,试探着应和道:“父君说的是,如今江南一带的士人也都竞相畜养胡姬美婢,酒肆食肆里家酿的黄醅酒、乌程酒反不如三勒浆、葡萄酒受欢迎。”

两个时辰不到甘露殿的回事太监就来传话了:“难为懿奴想得到,也是你一片手足情深。”

“长广王?”宜阳王略一沉吟,“长广王府的三娘子同淮阳不睦?”

“一进门就跪伏在地、失声痛哭,直骂说自己糊涂,不是陛下叫去看着妹妹,竟不知宗室狂妄至此,敢送不学无术之辈近侍公主左右。”

冯献灵:“……”

服侍她洗浴的八名嬷嬷浴池造在寝殿之后,嬷嬷们也只进来服侍殿下梳洗,梳洗完仍要回到倒座房过夜确认过水温,不等吩咐就出去了。冯献灵正纳闷,忽听重重纱幔之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首先可以断定,此非宗室王爷们所为。这几年冯姓宗室隐以齐王为首,而齐王一心想将长子过继给至尊,好继承冯周大统,他们大概是全天下最不希望皇子平安长成的人了,如今‘龙子’已降,就算母皇一怒之下废了她,储君之位也落不到外人头上;倘或事情败露,反倒要惹一身骚。这笔生意对王叔王伯们来说很不划算。

匣子打开,里面蹲着一尊成色不怎么样的三足白瓷香炉、一对胖乎乎的猫咪泥偶、一副木雕兰花的耳坠……以及一卷冯月婵亲笔抄写的佛经。

公主不想再扫他的兴,丢下赏钱就命人出去牵马:“好啊,哪家的鸡?几胜几负?”

“本就是至尊身怀六甲、不便理事才请太女代为监国,如今皇子已诞,太女殿下轻松几日又有什么不好?”

“外人臣子,谈何上心?”至尊笑着扫了她一眼,“若不是国事实在繁忙,朕倒想叫你去带她几个月,有什么老师、陪读们注意不到的疏漏,嫡亲阿姐自能替他们补上。”

冯献灵很没出息的在他胸前吸了吸鼻子:“你母亲一定待你们很好。”顿了顿,想是意识到这句话不妥,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我记得你妹妹庶出。”

“殿下出生时骤雨连天,满月又逢阴云蔽日,难得今夜月圆光清,不若抱出来透透气,既教我等饱一饱眼福,回家也好说给儿孙们听。”申王年纪比齐王略小一些,说话时的语气也更和缓,“冯熏长子出世后,申王府中久不闻婴孩啼哭啦。”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外面吵得沸反盈天,宫里当然不会太平,冯月婵满腔委屈无处诉,气急败坏的跑来找阿姐对质,“你早就知道,却不告诉我!”

皇太女敛眉正色:“中秋虽不是什么大节庆,近支宗室等也要进宫领宴的,现在殿中省内宫局都已经开始清点用具、打扫殿宇,骤然发旨不说上阳宫准备不及,这边也做了无用功,岂不是招人埋怨?阿娘知道了,心里未必高兴。”

姚琚正待说些什么,鱼兴气喘吁吁的折而复返、再度来报:“殿下、殿下……上阳宫来使!”

郎君握住她的两条大腿:“我不进去,没事。”

她恼羞成怒,伸手搡了他一把:“你以为这个很容易吗!”

回到承恩殿后雨渐渐小了,殿下随意用了一点晚膳,抢在洗漱前小声向他解释,蜜浆不小心溅到了脸上啦、陈菩只是替她擦拭了一下。

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还是跟着良俤的小太监自作聪明,把花往桌上一放就开溜了:“殿下、良俤稍坐,奴婢去取衣服来。”

顺便为啥太女最近这么有钱,测个字都给十两银?

她还在琢磨那个奇怪的卦象,含糊其辞的倒进他怀里:“圣人的脉象只有尚药局的四位御奉知道,自从月初那次请安,母皇再没有与我面对面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