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那宫人点头,抬眼便见方才那位主子脸色不好的朝我走来。哎,这会子真是多事了。

“不是说了在安宫便不必行礼了,这般倒是生分了。你自小聪慧过人,教了悠然不少道理,对悠然也是真心相待,本宫感激都来不及了。”随后拉我入座,转头吩咐下人往炉里添些碳,自己顺手沏杯茶。“本宫终日在这宫中也是无聊的紧,你多来走走我心里也舒坦许多。若是我有个儿子,定让他娶你。”安妃温热的双手握着我,心底生出丝丝温暖,在这寒冬中竟也热了几分。我自小没有母亲,即便是现代也是。安妃竟给了我母亲般的感觉。眼眶也不觉的湿了。

“哥哥,你若是再不许我出去,我非得憋出病来不可。”我嘟囔着,不满。

我这脑子!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记得去年就因为送的礼物不合他心意都被数落了半个月。这回死定了!

卿尘素来都是极好看的,只是这样的少年却落得痴傻。只希望这痴傻是福便好。心下暗叹,由不得同情几分。随后调整情绪笑道,“我见你衣裳也不多,赶明儿我做个花样,差人为你做几件。”

我暗自想,这个宫女当真沉闷,像极了她主子的性子。我缓缓进门,屋内的设施没有太大的特点,跟一般闺房相似。只是每件物品都看着十分精致,不难看出这个芷卉公主是一个极其讲究的女子。

以往我眼中的五皇子,虽有才情,却滥情。不想他竟痴情。如今我们倒是更了解了。也就只有他这样的男子,才能有水月这般的女子相配。

可能是对我突然的举动有些惊讶,他有一瞬间的愣神,但是最后却也没动。我的眼睛不觉开始湿润,嘴巴已经颤抖的无法说话。哥哥,哥哥,你可知我多么想你。我怕夏长容太好,总有一天会让我忘记你的好。我害怕总有一天,我会连你的样子也忘记。

“不行!本皇子就不相信没有解决办法!那我这个皇子身份岂不是白当!”五皇子低吼,表情狰狞。水月只是在一旁抽泣。随后她转身进屋讲门反锁,不理会我们的叫唤。

哥哥素来拿我不得,也是深知我的脾性,听完青杏的话,我暗道不好。果不其然,他硬下气道,“你素来在男子中混打,没个姑娘样子,我且不说了。可那醉梦轩是何地,也是你去得的?且不说你乃女子之身,即便你是男子,我饶你不得。此番若是不给你些教训,日后你定会再犯。”

我随手把书袋往青杏身上衣扔,转身便往门口走。

我假怒道,“上回为我寻羽毛,在树上险些摔断腿。上上回为我烤山芋,险些连这漂亮的脸都烧没了,还有上上上回,颜先生不过是罚我跪了几个时辰,本不是什么要紧事,你偏将他最爱的梨花苗子拔了去,先生可是气了好一阵子,若不是芷卉公主及时送来一株,先生告到皇上那,看你少不了一顿好打。还有那回…”

“借公公吉言,不知公公可知皇上要赏些家妹何物?”哥哥语气不重不淡,像是此事与他无关一般。

夏长容,你到底要我如何。我又能拿你如何。

明镜王却执着道,“若是不喜欢本王这位大世子,本王还有一个儿子,与这丫头也是年龄相仿,只是太过女气,倒是怕委屈了丫头。”

太子摆摆手,“你就宁愿泡在水里冻着,都不肯说一句好话?”

“可是他们太过分了!那些个坏小子们平日里仗着太子哥哥时常作恶,这国子监也是被他们搞的乌烟瘴气。太子哥哥本性不坏的,他待悠然极好,只是耳根子软了些,听信那些浑话才这般的。若不是母妃劝我不要徒生事端,我早就告诉父皇了。”

走出先生的房间后,我紧紧抱着那把剑,剑上还有余温,先生的话好像也在耳边未退。我不知道接下这个重任对不对,但是我拒绝不了。这样一个忠臣,这个国家需要他。我本就来的不平凡,也不想余生那样平凡。既然来了古代,命运这样安排,我也不该拒绝。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个十岁的小孩,一下顺口背出这么长的古文确实很怪异。“回先生话,学生曾经无意看过这篇文章,只觉得蕴意颇深,不觉就记下来了。”

安妃轻笑,道,“夏丞相都这般表态了,沐果在宫中自是不会受委屈的。悠然,过来,以后定要与沐果姐姐好生处着。”随后知会身旁的宫女道,“去将本宫的镜心玉取来。”

我又刚要对青杏说教,要改变她这个封建思想,门口便传来哥哥轻轻的敲门声,“沐果,再没梳洗好哥哥可就不等你了。”哥哥话音未落,我便飞快拿起桌上的小书袋跑去开门。“好了好了,就等哥哥来叫我了。那我们快点走吧。”哥哥看到我这身打扮倒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帮我拿书袋随后拉着我的手就上马车了。

卿尘目光暖暖笑笑,随着我进屋。太子见我不理会他,倒是自顾自的进去了。见是我的闺房,口气不善道,“你还真是没个规矩,拿自个闺房来接待客人。你不知女子闺房是不得随意进人的吗?”随后鄙夷的看着我,“我倒是忘了,你还不算个女子。”

我未理会他的鄙夷,道,“正厅太大,哪有我屋里暖和。都是一般大的人,哪来那么多规矩。倒是太子殿下,现在就请殿下去正厅。怕是这屋子脏了殿下的脚。”

“你这丫头真没个大小,想来夏丞相知书达理,怎会有这般顽劣的妹妹。”说是那样说,自己倒是寻了个舒服的位子坐下了。

五皇子此时出来解围,“沐果性子虽是野了些,倒也率真。皇兄还是莫要追究了。”

太子嗤道,“你倒是很了解她。”五皇子见他这般摇摇头,也未多说。太子见他不再说话,自顾自的把玩起我送他的香囊,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竟无端的傻笑。

此时哥哥进来,见一屋的人,脸上生出些暖意,“在下来迟了,见过各位公主皇子。承蒙各位照顾家妹,在下一直心存谢意。”随后看向我道,“沐果,好生招呼着。今后不必上学,你们聚聚倒也是桩美事。”

我拉着哥哥坐下,“哪来什么照顾啊,都是群玩伴,在宫中多得些乐趣罢了。哥哥莫要这般拘谨了。”随后吩咐青杏,“青杏,看这天色也暗下了,我们开始吧。”

五皇子道,“青杏?可是‘花褪残红青杏小’的青杏。”太子抢着道,“哪是什么红杏白杏,丫鬟而已,自然是‘亲信’随从。我说五弟诗书读的脑子都愚钝了。”

见青杏脸色有些不自然,我白了太子一眼,缓缓道,“不错,正是那苏轼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多情总被无情恼’。”那时我听到青杏的名字,也觉着奇怪。一个丫鬟竟有这般的雅名。后来问她才知,是我养母为她取的。那时便觉得养母定是个不一般的女子。至少能教出像哥哥这般惊为天人的丞相。

“你府里倒是雅致,连个丫鬟都满腹诗书。”我未多说,见青杏有些羞赧的望着五皇子,暗自叹气。便打她去张罗着。我见差不多,便让大家随我去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