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结婚。

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祝安游双手紧握,口中一片无味:“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看热闹呢?”

他仔细擦了擦手,偏身从外套里掏出手机,唇边还沾带着方才的笑容,“喂”了一声,听了一句,便离座出门去讲电话了。

祝安游却顺势按了一下他手里的酒瓶,金黄酒液一下子漫到杯顶,滚出雪白泡沫来。

坐在架子鼓前的祝安游,带着明亮眼神,一身自信。

看来确实有一场硬仗要打。

祝安游却突兀地打断她的话:“大肚婆,你乖乖养胎,别给我多事知不知道。”

“还是很抱歉,我应当早点来才是。”夏山青坐下,仍是客气。

石新雨啄了下她透红的小嘴:“你还是这副死脾气。”

“你放下,放下我。”祝安游揪着他t恤领口,气若游丝,听起来也不知是要求还是央求。

祝安游心里七上八下了一番,在冷气里都出了一手的热汗,洇染在手机屏幕上。

祝安游从小包里捏出纸巾,掏了一张,对着光亮的墙面,快速地擦了擦唇下的口红渍,然后将纸巾轻轻丢进一旁的垃圾桶中,抿抿嘴。这动作做起来,宛如销赃现场,令她无缘无故头皮一麻。

祝安游面上强作镇静,不再去看他,只跟着李烨入内,在一圈长沙发上落座。脚步虚飘飘的,似踩在云朵之上,又如同踏在悬崖一侧。

祝安游顶着新剪的男式露耳短发,踩着浅口平底的灰皮凉鞋,三步并两步出了电梯口,奔到小窝门前,手探进包里快速捏出门卡,咔哒一声开了门,逃难似地进了去。

祝安游闻言,心中陡地一放松,不由扑哧一声轻轻笑了出来:“原来我自己想多了,他就是个吃饭的。害你跑过来,不好意思。”

“这倒最好”,石新雨也朝她一笑。

他指了指路畔躺在那儿的轻型银白单车:“我骑车来的,载你回去?”

“好呀。———不过你的车那个小身板,载得起来吗?”危险一解除,祝安游就忍不住向石新雨打趣。

“你能有多重。”他淡淡一句。

“穿了好多衣服,还吃了好多东西,现在估计比你这块排骨差不了多少。”祝安游撇了撇嘴,笑道。

石新雨那时看起来偏瘦,所以身板问题是祝安游经常拿来嘲笑他的话题之一。

石新雨一时微沉了脸,将打包袋搁在一旁,微微伏身,慢慢拎立了车子,一边敲着字眼说:“这几个月,你好像很关心我,又好像特嫌弃我。”

祝安游闻言,紧张地蜷紧了小手,口中漫不经心:“说什么呢,我纯粹嫌弃你。”

石新雨一边按了按车胎,一边瞥她一眼:“你做的那些事,我是知道的。”

祝安游戏谑一笑,转过头去望天,口中讥讽:“真当自己是明星呀?我那是关心队友,你不会以为是喜欢你吧?拜托,小朋友,我见过比你———”

话未说完,祝安游就低低惊叫了一声。

因为石新雨突然掐住她的腰,轻巧地将她一下凌空抱举了起来。

“不是就好,大姐姐。”他仰脸,平静地看着她,唇边一丝笑意若有若无。

祝安游双脚悬地老远,只觉腰间的双手稳稳地钳着她,纹丝不动,箍桶似地又紧又牢,心知石新雨是对她的嘲笑再次动了气。

她慌张地探手,扶住了他双肩,唇边故作轻松地笑:“好了不说你就是了,快放下啦,要是被人看见,那个林琅又要不高兴了。”

话音刚落,祝安游就被石新雨重重一把按在了单车后座上。

“坐好!”他高了声。

石新雨带着气,力道甚大,后座那原本用来夹书的铁架子又硌人得很,弄得祝安游一阵麻痛,猛地皱了一下眉头。单车也晃了一晃,将倒未倒。

“真开不起玩笑。”祝安游乖乖坐着,手扶住车架,小声嘟哝。

石新雨手握着车把,一脚踢开撑架:“你知道就好。”

“我看你是———小心!——”祝安游说着,忽大惊失色,噗地跳下了车。

一个人影飞速地从旁边小巷窜出,趁着石新雨低头伏肩,伸手就要夺他背着的挎包。

石新雨猛地一转身,拉扯间护住了包,但下巴受到了一拳。

祝安游紧张地尖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扑过去要帮忙。

“先走,快。”石新雨却用手肘将她往后一推,再一把拎起单车,用力向那男人身上砸去。

他力道用得十二分之狠,后车轮都被砸出了特别明显的歪凹,钢车架在那男人身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趁着对方一个摔跌,石新雨疾速返身,拉起仍在一旁张牙舞爪的祝安游,就朝着正街的方向狂奔。

跑动之中,空气都被撞成了阵阵的寒风,又随着他们身热出汗而渐渐转暖。

方才的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几秒之间,猝不及防,简直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所谓意外,就是这种感觉。

还好,不知那人是没打算追还是没追上,过了两个路口,就已经望不见他的踪影了。

尽管如此,直到跑上了正街,石新雨才放慢了脚步,并且立即扬手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