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后跟被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到,白玉宫借着草垛燃烧的火光低头望去,却见绊到自己的是一块折断的石碑,石碑上布满殷红色的鲜血,碑上铭文镌刻着三个大字

马车的乌蓬顶盖都被这大风席卷而起,两人眼睁睁看着那乌蓬在风中翻滚着飘向远方的蒲苇林,他们的身上都沾满了白色的苇花,看上去如同从棉花堆里爬出来的一样,颇为狼狈。

白玉宫充分展现出她在女红方面的特长,回去之后,就开始帮助秦浪裁剪制衣。

白玉宫道:“不用脱衣服,你站过来一些。”

秦浪一把将他拖了回来,怒斥鬼灯鳐:“你还没吃饱吗?”

秦浪感觉一股气流从左臂的洞口源源不断向体内输入,刚刚他在取出白骨笔的时候,以笔尖戳破左臂的皮肤,周炼石虽然看不穿甲障内部的结构,却一眼看出了他这身甲障的破绽所在。

轰!

光焰中心发出燃爆之声,光焰开裂,如春花绽放,溢彩流光,光芒闪烁中,黄色光焰从中心均匀分裂成为七瓣。

“上仙,您说得可是那五鬼破浪的驱魂舟?”

秦浪虽然过去水性不错,可他对现在身体的控制还无法做到得心应手,多亏了这层皮囊,如果只有白骨骷髅的话,欠缺足够的浮力,他就无法漂浮在水面上,会一直沉入江底。

“我虽然不敢说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可也是博古通今,察远照迩,历史地理方面是我的特长,天下间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我欺负过你吗?”

赶尸人被骤然增强的金光灼痛了双眼,他想要飞升而起,穿越屋檐,暂时逃离这金光灿灿的大殿。

脚下万物,纤毫毕现!

赶尸人手势随即一变,无名指,中指,拇指直立,小指,食指弯曲,默念大日如来之金刚萨朵。

白玉宫没搭理他。

全都是肺腑之言,热泪盈眶地看着白玉宫,发现白玉宫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樱唇中吐出一个字:“滚!”

客栈老板趴在柜台上懒洋洋拨弄着算盘:“三扇窗户,共计六十两纹银。”

白玉宫用五两金印章换了四十五两银子,正常市面上可以换到五十两,不过在甲西镇倒也将就了。眼看就要下雨,两人抓紧赶回了客栈。

尴尬!

还主动跟秦浪搭话:“喂,你叫什么名字?”

客栈老板眯起眼睛看了看他们,摇了摇头:“不像,私奔的吧,一晚二十两银子,先付后住,概不赊欠。”他嘴巴可真是刻薄。

“难道怪我?”

秦浪抱着白玉宫一路小跑,打算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白玉宫躺在他怀里,手臂搂着他的脖子,也紧张地向后观望,虽然没看到有人追过来,还是不停催促他快走,走得越远越安全。

换成过去,秦浪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趁机把玩的机会,可现在没啥感觉,跟抓着两只生猪蹄子也没啥分别。

抽出青玉簪,当着秦浪的面将师兄的肚皮划开,让秦浪意外的是,这位师兄英俊的皮囊内也是和自己一样的白骨,肚子里面装着不少东西,难怪白玉宫不伤心,搞了半天这位师兄就是一个人形行李箱。

刚刚移开。

有点尴尬。

白玉宫秀眉一颦,计上心来,自己的召唤术可能修炼不到家,时灵时不灵,兴许这会儿又灵了呢,只要召唤那骷髅,让它吸引这群山贼的注意力,自己就能脱身了。

白玉宫身体藏在秦浪背后,秦浪张嘴道:“是我!我是你们的寨主赵虎头!你让老二刘定邦出来!”这些话其实根本不受他自己的控制,全都是白玉宫利用灵谷传音发出,可看上去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也是从他喉头发出,就像是他亲口说的一样。

白玉宫让秦浪扒去赵虎头的衣服,将画好的符纸分别贴在赵虎头的额头、心口、肚脐、掌心、足底。

棺盖已经打开了,里面的红裙女子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报警!

死一样的寂静。

记者赶紧咔咔一顿拍照。

秦浪道:“我还有位同伴也进来了。”他向周围望去,仍然没有看到白玉宫的影子。

王厚廷道:“你应该是通过那绣着出将入相的门帘进入了寝堂,咱们所在的地方是第三幅画,她应当是通过入相进入了壁画,十有八九是在村口,也就是第一幅画,入口其实就是出口。”

秦浪道:“正在屠杀村民的那幅画?”

王厚廷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既然白玉宫和秦浪去了不同的地方,大概率进入了第一幅壁画。

秦浪道:“你知道如何找到她吗?”

王厚廷道:“其实这三幅壁画描绘得都是王家村被屠那天晚上的情景。”

秦浪道:“你也在?”

王厚廷摇了摇头,如果他在或许可以避免这场惨剧,这个想法从脑海中稍闪即逝,看到站在身边的三具骷髅,其实就算他在也不会改变什么,刚才如果不是秦浪用法术定住它们,此刻自己已经死了。

“你不是三品点睛境的画师吗?”秦浪的言外之意就是王厚廷的级别和他表现出的实力不符。

王厚廷苦笑道:“这是在别人的画局之中,我们画修一派最忌讳就是被他人困在画局之中,留下这骷髅阵的必然是五品山河境的宗师,说不定境界更高,大宗师也有可能。”

秦浪将他的这句话理解为往脸上贴金,什么狗屁宗师画局,他一个三品画师被别人的骷髅画阵困住感到没面子,所以拼命夸大布局者的能力,潜台词是——看,人家本事那么大,我即便被困住也不丢人。

秦浪提醒他:“咱们是不是抓紧找人?”

王厚廷这才道:“这里走。”

两人重新回到桥面上,三名骷髅老老实实跟在他们的身后,王厚廷仍然有些担心,不时回过头去看它们,生怕它们突然从后面发动袭击,毕竟都是没人性的冷血骷髅,秦浪对自己有信心,对白骨笔更有信心。

走过拱桥,桥头飘浮着一张两丈高一丈宽的空白画轴。秦浪本想将这挡住他们前进去路的画轴卷起,王厚廷阻止道:“不可妄动!此乃画阵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