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

老实说,对方拥有着一张漂漂亮亮的、容易惹人喜爱的脸蛋,或许是因为年纪过小,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些婴儿肥,笑起来的时候左边脸颊会露出来一个小小的梨涡,似乎很容易让人感到亲近。

神殿的人也觉得伊芙已经没救了。每年被龙掳走了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回来的,他们的骨头都成了龙的收藏品之一。

《恶魔女王想让我告白~恶魔们的头脑恋爱战~》

瓦妮莎看起来已经对它没有任何兴趣了。她仰起头,将嘴张大成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打算把小怪物吞进嘴里。

这样才方便和恶魔打交道嘛。

“在这里你只能看见恶魔,王后。”拜蒙说。

伊芙瞥了他一眼:“哦?”

回想起之前的场景,伊芙越想越觉得那应该是某种传召类型的邪恶仪式……再结合自己身上的魔法阵,那么说,是拜蒙把她弄到这里来的?

“这不可能!”丽娜立刻说,语气信誓旦旦,目光真挚,“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伊芙,就算、就算……”

【我是问,你要和我一起死么?】

果然,碰到倒刺的指尖瞬间就涌出了鲜红的血液。伊芙递出指尖,说:“看,就像这样。”

沙耶克:“……”

沙耶克:“有时候人类真是弱小得让我觉得可怜。你们应该高兴恶魔生来就被禁锢在这个鬼地方。”

粗壮的黑色触须被收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赤裸的、光滑的、皮肤白皙而又细腻的手。看上去像是人类的手,有正常的五根手指,比例协调,连指甲都是健康的淡粉色。

这只手非常瘦弱,比起男人,更像是女人的手,但骨节却远比女人的粗大许多。

伊芙心领神会地伸出右手,方便沙耶克抚摸到自己的皮肤。在触碰到对方的一瞬间,伊芙就知道这条看似正常的手臂也同样是恶魔身体的一部分——它冰冷而又坚硬,抚过她的手背的时候,就如同锋利的刀片紧贴着她的皮肤。

沙耶克从她的手指摸到手腕,然后再到小臂和手肘,他摸到哪里,哪里的皮肤就避之唯恐不及般微微下陷,激起一小片鸡皮疙瘩——这是下意识的生理反应,伊芙无法控制,这种身体的自然反应仿佛是在刻意提醒她,她正面对的是一个可怕的狩猎者,要赶快逃跑。

但是已经逃不了了。对方牢牢地钳住了她的胳膊,像铸熔的钢铁一样,冷冰冰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胳膊某处位置的软肉。

沙耶克问:“你这里有一道伤疤。”

伊芙低头,看了一眼,回答说:“是,小时候留下的。当时没来得及处理,所以这道伤疤留到了现在。”

“真是一道瑕疵。”

伊芙:“是么?可我一直觉得它是我的骄傲,就像勋章一样。”

沙耶克发出了一声嗤笑,像是在故意嘲笑她,说:“看来你经历了一场了不起的战斗,人类小姑娘。”

伊芙露出微笑:“在恶魔看来,人类之间最残酷的战斗也不过如此。我的事情,也只能当做睡前故事而已,大公想听么?”

沙耶克收回了手。隔着幕帘,伊芙隐隐约约地看见对方调整了身形,变成了一个让庞大臃肿的身体更感到惬意的姿势。

“随便说说吧,”沙耶克说,“但如果让我觉得无趣,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换上另一条说话更加动听的舌头。”

伊芙顿了一下,脸上少有地流露出犹豫的神色,一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的模样。

看见她的反应,沙耶克又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最后,伊芙还是张开了嘴唇。

“我七岁的时候,被母亲送上了伯爵父亲的床。父亲想要强暴我,但是我不太听话,所以他在我身上留下了很多伤口。那一天,我用事先藏在身上的叉子刺破了父亲的喉咙,然后逃出了家。”

“跟父亲做爱而已,”沙耶克觉得疑惑,“你为什么要拒绝?”

深知种族文化有壁,伊芙只能解释说:“在人类的世界,子女是不能跟父母做爱的。”

沙耶克语气轻蔑:“哦,会有什么诅咒么?”

伊芙冷静地回答:“生出来的孩子会一代比一代弱小。”

沙耶克:“……嗯,那的确不行。”

“而且他太丑了,”伊芙试着回想了一下,摇着头说,“肥胖、臃肿,秃顶,浑身都是臭味,以正常的审美来看是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唯一让人喜欢的只有他的身份、地位还有钱。”

“他有一个病弱去世的妻子,又在外面养了很多情妇,我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她是出身低微的平民,却渴望权力和财富,给有权有势的人当情妇是她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毕竟她长得很美。”

伊芙平静地说:“但是人类是会衰老的,再美的女人也不例外,但幸好在她日渐衰老的时候生出了我。因为她已经不再美丽,却还是像以前一样愚蠢,所以父亲渐渐厌倦了她,她就想用我来代替她自己,重新得到父亲的注意。为此,在我七岁生日的那一天,她借口替我庆祝生日,把我送进了父亲的房间。”

说到这里,伊芙低下头,耳边的淡金色长发柔顺地垂落了下来,勾勒她纤细而白皙的脖颈。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却不可避免地显现出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淡。

“……但是我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在我的父亲一次又一次看向我的时候,在我的母亲一次又一次试探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我向我的母亲哭诉过,说父亲的行为让我很害怕,但她从不理会。父亲也是,我越害怕,他就越高兴,就好像我给了他什么特殊的奖励一样。”

“所以那一天,我在身上偷偷地藏了一把小叉子,打算当他动手的时候就用叉子刺穿他的喉咙。我的父亲有特殊的癖好,面对他女儿的时候也同样如此,所以他先是把我弄得浑身是伤,等确定我无法反抗之后,才放心地、松懈地向我伸出手。我忍耐了那么久,终于刺向了他。”

伊芙顿了顿,回忆了一下——她在回忆当时的画面。

“哦,对了……最后他倒在地上,浑身都是血。因为发不出声音,他只能趴在地上向我磕头,用不停流泪的眼睛祈求我,求我能够放过他。”

伊芙笑了起来,眼睛也弯成了漂亮的月牙:“那时候,我在想,一直以来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面对这样一个人,撇开华丽的衣饰、簇拥的随从,没有地位权力和金钱傍身就什么也不是,受到攻击只会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向人摇尾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