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德快速清晰地说:“我提供不能更优厚的条件给您个人——熔炼成标准金锭的纯金——五十公斤!同时您以‘政治避难’为名成为本镇的合法居民,获得三十年居留权。您要做的是,在几张文件上签字,对议会的使者表明您并未受到任何胁迫,全部手续有凭有据。最重要的是,树种种下十小时就完全生根了,任何人也没法改变既成事实。”他等杰罗姆想一会儿,才接着说,“这之后虽然欢迎您成为我们的一员,不过假如您决意寻找其他出路,我也能以个人名义对您提供大量便利。请别忘了我说的,‘不能更优厚的条件’,树种是无价之宝,交易本身物有所值……只要您有诚意,我会把条件列出来给您过目……想想吧,多想想……”

“放下武器。”半恶魔虽然被绑着,对方听到他的命令还是马上执行了。“用不着防备,你只管关好大门,别让蝙蝠进来。”

半小时后,经过剧烈的心理斗争,军人的一面占了上风。就算天塌地陷,也不能坐着等死。他首先理清头绪:

“鬼知道。”毕林耸耸肩,待会你就会见到交易的场面,我们从来不开口,只交换货物清单。有人说,恶魔有能力用一个字控制人类的心智。无稽之谈。”

“这……不太安全吧?”露丽担心地说,“天气凉了,掉进水里恐怕会感冒的。”

“给你的银币呢?”薇斯帕问他。

森特先生不太热心地上前,先走到造化师一边,举手一道“驱散术”,把瘟疫僵尸变回尸体。造化师召唤一只巨型独角仙,正和僵尸周旋,现在也一阵闪光,被法术驱散掉。见到森特先生,他的表情不好说是放松还是更加戒备。

咒语回答了他。各式昆虫铺天盖地涌来,这下轮到他被一片虫海淹没了。

等他终于有机会和露丽说句话,对方看起来脸色苍白,不住地擦汗。“有什么事等过一会……”

两只圆葱下肚,杰罗姆觉得胃里阵阵隐痛,老毛病又犯了。他走到河边取水,正好见到军官男仆盛满两只水壶,正疾步往回走。两人擦肩而过,对方的警惕性让杰罗姆暗暗赞赏——不吃别人提供的食物,只饮用无法下毒的活水——这人平常执行的绝不是“常规任务”。

“当当。”脑袋上方传来木头敲击声,杰罗姆心虚地抬头,只见一只手从马车后面的气窗探出来,向他打手势。灰眼睛从气窗往下望,“你进来下,我朋友找你。”

没等他得意一会,一记重拳让他肠子打结,跪在地上全力呕吐,顾不得保持风度了。

三轮齐射后,十多只僵尸再也爬不起来。更多的却挂着箭涌上二楼。保镖们退至墙角,向左侧走廊转移。翻过木板门和桌椅搭建的半人高的掩体,弩箭再次击倒几只,随后僵尸对掩体展开疯狂冲击,保镖和车夫用刀剑还击,一时活人的呼喝与死者的低鸣响成一片。

杰罗姆没理他,又对美女说:“有什么财宝就赶紧拿出来,敌人如果得到了东西,我们说不定能活着离开。”

影子们齐刷刷停止运动,好像正在交换意见。片刻之后,他们纷纷放弃潜行,大喊着冲过来。平地里冒出来的四十多人蜂拥而至,十字弓立刻又射倒四人,处于安装弹药的间隙;两张强弓不断发出劲箭,让不少没装备盾牌的就此爬不起来。两轮齐射后,敌人分散隐蔽,紧贴在射击的死角,还有的试图再次潜藏,不时有冷箭从下往上射来,不过全没命中。这时,窗口向外投掷了点燃的酒瓶——燃料是一小桶驿站长窖藏的、没勾兑的葡萄酒原汁,让他心疼的直流眼泪——敌人就不只是心疼了。半桶煤油泼下去帮助燃烧,不一会,窗口边的人就不敢再往外探头,敌人又有几个化作火人,烧伤的为数更多。

“他们不需要军队,空旷的平地上暗算这么明显的目标,让我来,一小队人足够了。一楼可能遭到致命毒气的攻击,所以才上二楼;如果有高等巫师,火球术可以从所有窗口扔进来,随时要准备灭火;注意隐形的敌人,把面粉洒满走道,尽量防止被偷袭……”他从自己可能使用的进攻方式开始分析,说着说着就懊恼地摇头,“任何防御都挡不住敌人的优势,只要准备充分,他们的攻击手段完全无法抵挡!不能在这等死,最好的办法是到最近的小镇,那时敌人就不敢乱来了!”

他们刚要动手,听到这话为难起来。

叫阿诺德的壮汉看到盖博夸张的眼色,醒悟过来说:“原来是你啊!海德老兄,近来过的怎么样……”他打量着换上旅行外套和结实长裤的杰罗姆,好像刚从哪座坟墓里爬出来,脸色惨白,弱不禁风。

“这你不用担心,”一把阴柔的嗓音说,“最近目标一定会出现,你只要配合行动就好了。”

跟随对方穿越一条走廊,协会总部的壮观景色展现在面前:

肉翅毫无悬念地挡住了这一击,咒语已经完成,“解除魔法”把他们身上大部分防御法术剥离干净。

“我担心的不是他们,‘那些人’还没出现……”

朱利安·索尔坐在拼起来的四张桌子一角,五个科瑞恩轻装骑兵喝得杯盏狼藉,趴在桌边不省人事。索尔先生正在和女招待打情骂俏,酒保像认识他十几年一样大声陪笑,气氛十分融洽。

杰罗姆抽空处理自己身上的淤伤,他前后挨了十几颗魔法飞弹,长袍正面已经破烂不堪;看到吕西安倒地,僵尸和他扭作一团,杰罗姆觉得这样结束战斗实在不光彩。他抽出贯入僵尸神经系统的小部分魔力,僵尸马上栽倒在地上,吕西安狼狈地爬起来,血从头部的严重外伤流进领口。

吕西安追了几步,几乎抓著了对方的衣角,他在子爵身边猛然止住脚步,咬着牙说:“他太冲动了!我们快去掩护他!兄弟们的血不能白流!”

“您说的丝毫没错!学校教育牺牲了学生的创造力和打破藩篱的勇气,您这样的超卓人物自然不在此列。”他令人作呕的奉承话让旁边的法师肉麻到稍微离远一些,吕西安面不改色,心想好好利用这浅薄的家伙,自己说不定还能少走些弯路。

接下来故事变得版本众多,有人坚称,幻术师被射成刺猬一样,收尸的却只找到一只果子狸;当然,还有号称幻术师变成乌鸦飞走的;其余的人则赌咒说,所有的箭都只射中空气——这个制造幻象的家伙根本就是一个幻象……虽然说话的人都醉醺醺了,不过科瑞恩赫赫有名的法师部队却不是胡编乱造。杰罗姆现在真有点心虚,只要传言有两成可信,自己中了埋伏的想法就很有把握了。

“啊?”

朱利安淡淡地说:“你就是个小瓶子,越快意识到这一点,你就越早地把注意力从对海星的期待,转移到观察海水上。海水里不止有海星,还有很多小东西,甚至一无所有也是正常的。既然你只有二十次,还有什么比认真对待每一次更重要?选了就得好好干,争取苦中作乐,别像个懦夫似的,为没办法的事情后悔不迭。”

洛根眼睛盯着茶杯,面无表情地说:“其实这类事早在预料之中。我们从不怀疑协会的信用,更不会无端破坏与协会的良好关系,此事到此为止,对您的善意我们会作出适当回应。”

“你看,和和气气多好!”治安官拍拍市民的肩膀,“需要看医生吗?带的钱够不够?”

威瑟林说:“快下雨了。”

强盗说:“十五!”

两人交换位置,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霍华德借助灯光又发现一处陷阱,他们被迫停下来。

“有关此人的信息均属高价值情报,请进一步提问。”

“这不是一场谈判,对吧?您早把它安排成了决裂前的摊牌。”

“……蒲公英,飘啊飘;

“长期潜伏?”杰罗姆厌烦地重复着。“协会应当直接寄一张处罚通知来——如果我有幸了解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的话。”

苏·塞洛普见他转身走开,流露出一个鄙夷和警惕混合的表情。他自信这个应声虫绝非自己的对手,但对方一样通过重重考验才有今天,任何大意都可能带来悔恨。

无情现实的打击下,杰罗姆恼羞成怒,发出一串冷笑。“我看起来怎么样?”

没想到,屋里人全部目瞪口呆。化妆师眼眶湿润,声音发颤。“您简直是一位半神!”

“啊?”

裁缝连连点头。“丝毫没错!就像‘狄拉克希姆’再世……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也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