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斯帕出主意说:“悬在水面上的一边还没找呢。是不是在那头?”

杰罗姆瞧一眼走廊里的灰尘,门外街道上冷风裹着干树叶,整个小镇静得像坟地……这里根本不需要旅店,不知道老板平常靠什么维持生意,卖棺木的气氛也不过如此。

薇斯帕出奇地没生气,“现在怎么办?”

男人连续施展三种剧毒攻击,“疫病术”、“毒击”和“剧毒飞镖”,咒语完全压倒了敌手,造化师消失在有毒云雾的包围中,看不出还击的迹象。他冷淡地笑笑,“没想到,竟然不堪一击……”话还没说完,造化师的“骤风术”把毒雾完全吹散——他站立的位置已经呈现出焦黑色泽,风衣和宽边帽被腐蚀到破烂不堪,露出了裹在里面的皮肉。男人瞳孔收缩,惊恐写满他的脸。

军官冷笑。“这当然。只要有人被传染,事情马上就搞清了。”

杰罗姆找一张靠窗的餐桌,见别人大吃油腻的炖肉,感到一阵反胃。干酪他不喜欢,包心菜和胡萝卜的浓汤漂着一层诡异的油膜,等女招待表示水果都被制成糖渍果脯,吃饭的心情已经被破坏殆尽。

杰罗姆看到人人眼中的敌意,还是满脸堆笑,自说自话地寒暄两句。盖博毕竟和他并肩战斗过,随便找个理由溜了,不忍心看到这种尴尬局面;霍华德一头雾水,最后才离开,临走塞给他一张纸条。走到没人的马车后方展开,只见上面写着“盖博不许我们单独和你说话,还说你可能受到公会的内部盘查,怎么回事?!”

感到流动的空气轻轻吹拂,杰罗姆长出一口气。

弩箭和强弓一起发射,僵尸被射倒一片,其中的一半继续在地上爬行。

杰罗姆实在佩服他的想像力,没好气地说:“这会他们都不用担心呼吸的事了。”

月亮现在几乎没在反光,接近驿道的空旷地面上隐隐约约全是黑影。影子们单独看好像很正常,可同时出现这么多,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杰罗姆不熟悉游荡者的技巧,他面对的大多是法师和战士,但是就连他,现在也能分辨出下面来人潜行技巧的高低:为了让自己看来更自然和不露痕迹,他们一致往原有的稀疏影子里集中。一棵枯树五尺宽的阴影里,很快挤满了人,原本平整的边缘变得臃肿不堪;还有人被一脚踢出来,变成一堆孤零零的黑影,四处寻找角落藏身。他们滚来滚去,彼此推挤,大片地面好像被狂风中婆娑枝叶的投影填满。由于人数众多,在跨过驿道两旁的道沟时,不少倒霉的家伙被绊倒,传来一片压低的咒骂声。

“不够。咱们得连起马车,把正门堵住,所有人退到二楼不靠窗的房间去。储备清水,一旦敌人放火就只能和他们拼命。现在开始,必须小心饮食,厨房里还有两条活鱼,投进水井养着,防备有人下毒。”

“呃啊!我又没说跪下就能不死,你他妈的把嘴闭上!”

两个人先后走进保镖住的房间,杰罗姆装着没注意屋里的霍华德。

波的声音说:“计划不能变。”

杰罗姆对这一套没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协会不是慈善机构,在这里待遇和责任总会达成某种平衡。额外的优遇意味着额外的任务,就算“执行委员会”马上把他送去埃拉莫霍山前线,看起来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墙上的烛火一下子熄灭,蜡烛融化以前,铜制烛台已经露出了酸蚀的痕迹。恶魔鲜红色皮肤有如一副密闭的甲胄,双层眼睑和弱酸性的体液使他完全不受绿雾影响,站在弥漫的液滴中,只露出两道星火跃然的瞳光。

其中一个说:“你听到了没?”

杰罗姆踏着夜色进入村子,他看见村里唯一的酒馆透出亮光,马厩里却系着五匹战马,这下情况复杂了。五人一队,应该是科瑞恩巡视周边的斥候,自己现在精疲力竭,很难对付这么多人。刚想折回去重新设法,一阵头晕让他站在原地好一会……等恢复过来,杰罗姆知道再透支体力肯定会出事,他们应该来不及接到追捕自己的命令,就连会不会有这样的命令都很难说。自我安慰一番,杰罗姆慢慢推开前门走进去。

吕西安比杰罗姆还要缺乏良知,他倒没有心理上的愧疚,不过僵尸笨拙的攻击能打碎一块铁板,对缺乏保护的血肉之躯仍是种不小的威胁。战斗的局面发生逆转,僵尸狂抓猛咬,吕西安不断闪避,再没有机会顾及旁观的杰罗姆。

“好了,现在你要做的是……冲上去!为了骑士的荣耀,光荣的献身吧!别顾惜自己,你只要和那人同归于尽就好了!”

“我看看……似乎是‘永固防水地砖,地下室的不二选择’……”吕西安可是古代语言课的优等生,虽然这类知识已经少有实用价值,但是频繁的考古挖掘工作还需要专业人员参与,课程也是法师教育的必修内容。

事情变得越发不对劲,诡异的气氛从进入万松堡开始就笼罩在他头上,怪事接连发生,难道自己已经中了别人的暗算?

“咱们怎么办?先找个旅店……”

“为什么这么说?”

洛根对他露骨的表达只有干咳两声,“是这样没错。”

“不好意思,伙计,下次请你喝酒。”罗洁自己都觉得脸上发烧。

乔板着脸说:“农民只能喝菜汤。红薯都要留给军队。”

杰罗姆没见过这种战术,只好站在一边看。五个强盗发现有人,没拿正眼看乔,继续赌博。

杰罗姆几乎肯定细绳只是转移注意的诱饵,如果自己是金面人,绝不会低估能追到这里来的敌人,后方的浮石陷阱才是致命杀招。

占星师眼光闪烁一会儿,“‘金面人’,职业强盗。因多起抢劫案和一宗杀害王国地方官案件被通缉,赏金3000银苏特。您询问的是否此人?”

葛鲁普被对方的冷酷解说激怒了,眼中寒光闪烁:“同类?哪些是?协会掌握在‘高智种’手中,霍格人为它提供旧世界的知识,读心者到处株杀异己,自然人——比如你——不过是协会的走狗!而术士……术士是……一群不同的人……我们没有‘同类’!”

老想着白色、白色的长——袜。”

“这么说,为了一次休假,我必须在第五层多待两年零一个月?”

苏·塞洛普稳健地点头,挑起一边眉毛,“还有四周……我们难道不该去探探老头子们的口风吗?你知道,他们很可能会网开一面,毕竟你我是这五年来唯一的毕业生……”

紧盯着纂在恶魔手里的“石枞树”种子,眼中杀机骤起,杰罗姆决定立刻毙敌,把树种抢到手!

被涌现的杀气震慑,恶魔大吼跨进,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为双方兵器的长度之和。巨剑再次破风袭来,金属无情交击,恶魔粗壮的臂膊发出非人巨力,杰罗姆不住后退卸劲。抓住力量优势,翻飞的巨剑贯注了足以击毙奔牛的狂力。短剑长度只有巨剑的三分之一,在连续打击下节节败退,握剑的手止不住震颤起来。

任何老练的战士都会抓住这种机会。恶魔眨眼间纠缠住短剑剑身,然后用力绞击,对方马上要失去唯一的武器。

杰罗姆和恶魔猩红脸颊相对,嘴唇轻启,用一个字触发了“强化咆哮术”:他张嘴,发出强烈呼喊,一道圆形气柱带着洞穿铁石的力量瞬间粉碎对方脸骨,恶魔被向后抛出十尺立毙当场,整个过程耗时不足一秒。

死者倒地,胜利者被“咆哮术”掏空了肺腔,忍不住深深喘息。

杰罗姆仿佛听见杜松的鼓掌声。

“十个月……总算练成了!g,你已经是个了不起的刽子手!”杜松收起戏谑的表情,声音听起来像水中的混响,“我只把这招交给你,因为你不贪慕虚荣,甘作无名杀手。我们不以杀戮为荣,杀手不需要观众,永远不要在旁观者面前使用这一招!”

十个月的艰苦砥砺,换来死者破碎凹陷的脸孔……用三百多个日夜培育毁灭的种子,最初的动机已经记不清楚。他只觉得,每当敌人轰然瘫倒,自己便又向深渊迈进了一步。

收起纷乱思绪,树种终于落入掌中。金属种子出奇的温暖,不知是自身散发热量,还是死者残余的体温。杰罗姆把它收进挎包,离开的时间到了。

快行几步,岩洞的天顶眼看被夜空取代,“咸水镇”的战事已然告一段落,他正好见到军官一刀斩翻消瘦的男人。

这名恶魔仆从大睁双眼,右手发出闪烁白光,人们不禁后退几步。随着清脆的破裂声,白光闪过之后,传送门应声关闭。

“地狱犬”被击倒前杀害了十几人,现场支离破碎,谁也不愿多看一眼。毕林把镇民集中到小镇钟楼旁边清点人数,很多人惊吓过度连话都说不出。

一番清点下来,四个客人面面相觑——“海德先生”竟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