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凛正在四处寻找的人,其实这时候并没有使用云隐纱。一是因为云隐纱中有元纤灵神识,他们同为筑基,连炳阳并不能抹去这抹神识。二则是因为,他体内剩余的灵力真的不多了。在这种危险的环境当中,他连静坐恢复灵力的机会都没有。

三品黑金蛟……

被雷劈过的院子里,青凛看着乌黑的青石板地砖,脸几乎和地板一个颜色儿。离火就更惨,火喷到一半被呛回去,现在还在打嗝儿。

“这个我知道啊,刚刚在门外,我就看出来了,可是你不让我说!”元纤灵嘟嘟嘴巴,十分娇憨。

心中微动,连炳阳畅快喝干了杯中酒,笑道:“村长,这酒味道很好啊!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

“连哥哥,终于下车了,车上气味难闻死了,还那么脏,把我衣服弄脏了他们赔得起吗?连哥哥,为什么我们不御剑飞行过来呢?”说话的是个看起来最多也不过二十岁的小姑娘,相貌中上,一双杏眼又黑又亮,嘟起红润的嘴唇撒娇的样子也颇有几分可爱——这是在外人看来。熟识她的人都知道,这女孩看起来有多可爱,翻脸火的时候就有多么可怕!

“但如果接下来我们好好看家不再丢任何东西,等老大回来就说你一不小心又把媳妇儿吃了……没有犯人,我们也没丢东西,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惩罚,皆大欢喜!”

自己吓完自己,青凛又自我安慰:这一次犯错的也有离火,老大应该不会让离火占便宜的……吧?想一想就觉得前途无量怎么办?!低头看看刚刚睡醒还挺着小身子打着酒嗝儿揉眼睛的熊猫,青凛一点都不觉着萌——被捕食者怎么可能会觉着捕食者萌?!那些喜欢大熊猫的,你们了解作为竹子面对大熊猫时的心情吗?

寒年把十几张灵谷锅巴摞在小锅里,又取出两个海碗和大玉勺,和锦容一人一碗汤,配着锅巴吃。对锦容来说,看着寒年做饭几乎是一种享受,说是几乎,是因为闻着饭香看着菜色饶是他已经辟谷完全不觉得饿,却也无法控制地分泌了口水——当然,被他悄悄咽下去了。

“……!!”寒年已经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来了,妖修都是这么凶残的?离火是锦容的手下,找媳妇儿的眼光和锦容也差不多(都是性别无视),该不会这吃媳妇儿的习惯也是跟锦容学的吧……想到锦容曾媳妇儿媳妇儿地叫过自己那么多次,寒年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再看锦容优雅进餐时偶尔露出的整齐雪亮的牙齿,寒年觉得那就是明晃晃的铡刀。

一直僵着不是办法,又担心惊醒锦容不好解释,寒年只得一寸一寸地挪动,眼见脱身在望,揽在他腰间的手臂却骤然用力紧了紧,愣是把寒年辛苦半天拉开的距离又一下子缩短到零。而且位置挪动,这回呼吸间的热气全喷洒在了寒年脸上。

“大松侄子啊,你也太客气了,这样问哪个傻的会说是自己弄坏的?”寒松客客气气旁敲侧击说话,寒立第一个就气儿不顺了。这气氛要是和和睦睦的,他可怎么浑水摸鱼呢?就是搅也得把清水搅混了!“我听说他们城里人呐,做什么都离不开电呢!高压锅,空调,冰箱……一起上还能不把电机累坏?就是人家院子里,也夜夜灯火通明呐!”这就是假话了。别说寒年现在夜视能力不错,就是以前他也没有彻夜亮过灯。不过相较村里人,他每月上交的电费的确是最多的。

电路板坏了,寒田又修不好,这可是大事儿!纵然村长这几年通过电费赚了些,买机子的钱已经回了本儿,他也没法大方地说这台机子不要了,再买台新的!好几万呢!!哪能不肉疼?!

而他修真之后,对美食又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饱含灵力的食物总比普通灵力匮乏的食物好吃些。修道之人为何辟谷之后就少有再贪食凡界饭菜的?那是因为凡界的食物以及不足以给他们提供灵力,相反,他们要耗费很多力气来消化并排出饭菜中于修行有碍的杂质。再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修者常常食用的灵谷,虽然外表看起来和大米小麦差不多,但品尝过后再吃凡界的饭菜……味同嚼蜡说的就是这个!

锦容在雷劫降落的同时突然身形一闪消失,数十秒后归来,手中提着偌大的黑影,却轻若无物。这时雷劫已过,原本阴郁的天气竟然露出了一轮明月。

寒年这次一口气挖的竹笋有一百多斤,而且选的都是短粗嫩肥的新笋,剥掉层层外衣剩下来的只有六七十斤,不过已经够吃一段时间的了。寒年想到自己小时候好像也是常常吃笋的,每年春天村里人都回去山上挖笋,挖下来的笋可以制成笋干,保存的好甚至能吃一年。他到城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么鲜美的新笋了。

因着锦容的调子,寒年只觉得入手的纸册十分沉重,但他更迫切地想要知道纸册内容。纸册封皮是黑色,无字,寒年翻开页就看到竖行的几道行楷,谁写的看不出来,但左下角有寒家的印记,寒年小时候见过,所以认得。印记是真的,落笔日期是二十多年前,寒年再看内容,居然真的是婚书!

“九雷!”九雷是寒年的灵宠,寒年是能感应到它消失的大概方向的。情况危急,寒年也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就对着感应中的方向一个全力的引雷诀打了过去。

“……怎么了,九雷?”眼看着小家伙小腿儿乱蹬抽搐了几秒突然又站起来把以上动作又重复了一遍,纵使没有察觉到这行动的意思,寒年也感到了识海中那个小白点儿传来的焦急情绪。“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

这样一想,寒年就充满了干劲。

寒年笑笑把胭脂鼠轻放到乘着番茄的盘子旁边,然后打开了装有刚刚采摘的金丝蒲和羽灵苇的玉盒。

这种刺痛和水温太高那种灼热的刺痛不同,和酸碱落在皮肤上腐蚀性的刺痛也不同,这一桶的碧水里面散布的每个药性分子好像都化作了一只小手,突破他的皮肤表层,深入细胞,将依附于细胞内的不利于修真的杂质都拖了出来。痛苦是有的,不小,但还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寒年咬牙忍耐着,等待药效完全过去。他闭着眼睛,因此未能看到一桶碧水犹如沸油般滋滋作响,以及以他为中心,从他身体之中流出的墨色杂质,在水中慢慢晕染开来。

擦干身上水珠,再穿上干净的衣物,寒年觉得整个人都身上一轻,十分舒服。寒年突然觉得:阵法真的是十分方便的东西呀!

于是三叔确定:寒家,的确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秘密!他没想着自己能找出这秘密是什么,但在清楚之前,和有本事的人交好总是不错的。

看看时间不早了,寒年也不再盘坐,准备歇息了。《养气决》说日出之前到日出之初的那段时间是呼吸吐纳最好的时间,他明天要早起,而且还要开始练习体术,要整理院子和房间……事情不少呢,这样想着,寒年慢慢进入了睡眠,然而这一觉却睡得并不安稳。

骗人吧……脑海里不自觉涌出这三个字,惊讶过后寒年才感觉到手指传来的轻微刺痛,他缩手一看看到了一点血迹,想着可能是不小心被门上的小木刺扎到,寒年并没有放到心上,此时他的注意力都在渐渐打开的木门上。

“我又没说错!你就老说我……”寒柏不满咕哝。

“三叔你先吃着,我想去买些洗脸盆和铺盖啥的。”寒年的父母都去得早,他算是被爷爷和奶奶拉扯大的。九岁那年身体一直不太好的奶奶也去了,山山村和古里县那时都没有学校,寒年的爷爷是个目光长远的,办完了他奶奶的葬礼就卷着铺盖带寒年出了山。这不知不觉,已经二十余年过去了。山中房子虽然还在,但这么久没住过人恐怕已经完全荒废了。

寒年自己的神识碰触自己的灵力,灵力自然是十分娴熟亲善地让出一条路来,但一直接接触莲心火,寒年就仿佛头上被重锤砸了一下,有点懵,还火辣辣的疼。还好他只分出了极其细微的一丝,要不然还不疼晕过去?晕过去事小,已经引入丹田的灵火失控才是大事!

寒年真好奇当初是谁想出了这么个收服灵火的笨法子,直接用神识碰触灵火,这得多强悍的神识才能耐得住灵火灼烧?而且想不接触是不可能的——收服灵火的最大标志,就是在灵火火芯之中植入一丝神识。神识就如同修者的分、身,若不如此,哪能用起灵火来如臂挥指呢?

不过,寒年如今的状态的确不是上佳。他已经和毒蛟战斗了一天,又吸收了两道劫雷,再引灵火入体……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寒年都已经十分疲惫了。想着收服灵火也不急在一时半刻,虽然没收服的灵火放在丹田容易引火烧身,但注意点也不会出事。再说不定,在丹田里呆的久了,和他熟悉了,烧他神识的时候也就没那么干脆了——当然,这也是寒年的幻想,目前还没听说过这个说法。不过灵火和修者灵力彼此适应的确需要一个过程,提早开始也未尝不好。

念此,寒年再给雷云中的灵火裹了几层盔甲,才放下“不定时炸弹”,吐息睁开了眼睛。一直守在他旁边为他护法的锦容早把积水池中已经成熟的五行并蒂莲收了起来,见寒年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站起身来,就把用玉盒装起的并蒂莲递给了他。

两人原本就关系不明,其实就算锦容什么都不做,但是他陪寒年出来这么一趟,又是引路又是震慑走了许多猛兽妖兽,这朵并蒂莲寒年也觉着他拿了不亏。更何况锦容还指导他救他多次,又为他护法——就算是铁石心肠,极寒冰山,也能给捂热了捂化了!而寒年刚刚开始修仙,见过的经过的人和事也有限,心还没那么冷、那么硬。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玉盒,寒年无疑是十分动容的。

他喉头动了动,最终也只能说出一句:“五行并蒂莲的莲子,妖兽吃了是极好的,你吃了吧!”寒年这话说的真情意切,锦容听了无疑十分满意,他就知道他家年年心软又良善,对他一份好必要还你十分的,不过……

锦容笑了笑:“如果年年愿意动手剥莲子喂我,我吃一颗肯定就能涨十年修为。”涨十年修为……这话就夸张了。

寒年闻言也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待要抬手说些什么,就感到一阵剧痛,再看双手手心都是焦黑一片。刚刚手臂都是麻痹的,不觉着疼,现在知觉慢慢恢复了——还不如继续麻着呢!

大男人当然不会因为这点疼哭哭啼啼,但寒年也咬的牙都酸了——不闭紧嘴巴,他担心自己会疼的呻、吟出来。

寒年垂在身边的手臂一动,锦容就看到了寒年双手严重的灼伤,脸上笑容也慢慢淡了,最后伸手轻轻扯过寒年的一只,一直举到嘴边。寒年被扯着手臂,以为锦容要干什么呢,结果就看到这位容貌出尘,没有丝毫瑕疵的华贵美人开启薄唇,伸出艳红的舌在寒年手心舔了一下。

寒年两只手手心肉都被雷劈熟了,其实被这么舔一下,感觉真不大。但身体感觉不大,不代表心里感觉不大。对活了三十年依旧元阳未示的寒年来说,舔手心绝对是一件比亲吻还要亲密的事!而且,这动作怎么都透着一股子淫、靡……

再加上眼前红舌美人,长玉肌……寒年不太自在地扯扯衣服,筑基后白皙无暇的脸上两朵薄红十分显眼,耳朵也是红的。寒年想,他一定是太久没有照顾过自己那里,现在才会这么没定力……

寒年就想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但锦容早预计到了他的反应,在他动手前就先解释:“我的体、液有治愈的效果,虽然有限,但现下没有什么药物,聊胜于无吧!”

锦容说完就继续慢慢地舔,把寒年一只手心舔完就换另一只。寒年心中小小羞愧了一下,观察自己焦黑的手心,好像已经结了一层硬痂,疼痛的确减轻不少。只是看着依旧在全神贯注为自己“疗伤”的锦容,寒年心中某个地方轻轻一跳,到底,还是有些什么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