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极南之地的镜水池唯一入口处,一个红衣的小娃娃,摸了摸立于门口的长形石板上的几个黑色的大字,白白胖胖的脸上满是疑惑。

“碧、穹、禁、地,勿、入、者、死,”红衣小娃吃力的念着,粉嫩嫩的嘴嘟得老高,“月爹爹没说进去要死啊。”

不管了不管了,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自己还是快点进去见娘亲咯。红衣小娃摸摸自己老是长不长的头,一蹦一跳的进了门,对于闪着白光的五行图结界视若无睹,而这所谓的结界似乎也对这稚龄小孩没一点影响。

哦,不,要说影响也是有的。

这镜水池作为碧穹宫历来的禁地,终日满满的冰凝,不论是冰晶凝成的千阶梯,还是开于池中冰水上的赤色血莲。而自从这小娃娃进入镜水池境内的那一刻,位于水池周围的代表五行的五颗珠子便闪现着微弱的光芒,常年不见人影的地方,不再死气沉沉,竟起了寒人心的凉风。

“呜,好冷冷啊…娘亲你在哪儿啊?”与胖胖的脸蛋不一样,小娃娃的小手骨架很是小巧漂亮。他正用这双漂亮的小手捂着自己的耳朵,边抱怨边往千阶梯上蹦跶。

小孩子的精力总是很强,漫长的千阶梯红衣小娃很快便爬了上去。此时他正一脸疑惑的趴在镜水池的寒冰板上,伸头盯着满是结了冰的血莲的池内。

镜水池的水并不深,可被这厚厚一层冰覆盖加上占了几乎满池的血莲,自然是看不到水底的情况。

这池子就只有结冰的那层极寒,里面流动的水却很温暖。没有任何杂物的水底正中央,斜躺着一个柔美的青色身影。她左脸颊枕着手,双腿微微屈着,嘴角带着微微笑意,呈现出很自然的熟睡状态。

突然,缓缓流动的池水急促起来,齐齐朝小娃娃触上冰面的手指处激去。

只听“嘣”的一声,冰面尽碎,很有规律的砸向最中间的血莲。这朵血莲便重新恢复成柔软的莲瓣,并迅蔓延至整个镜水池。

只是顷刻间,静卧水底的青衣女子便被迅激起的水波抬于水面,随着红衣小娃踩着血莲的靠近,渐渐的移了方向,闭目而眠的白净脸蛋改为对着上方。

“娘亲果然和梦里面一样美美。”红衣小娃得意的瞅着熟睡女子白皙的皮肤,虽然因为长久的沉睡池底有些苍白,但还是很美美的嘛。接着,小娃娃嘟着嘴碰上女子额头上点着小朵莲印的地方。

停留片刻后离开,这红衣小娃便盘了腿,撑着下巴一脸专注的盯着面前已开始由莲印渐渐散柔绿光晕的女子:“娘亲快醒吧,快醒吧。”

随着光晕散去,青衣女子垂下的睫毛动了动,眼皮拉开一点,适应了光线后,眼睛慢慢睁了开来。

“小娃娃,”眨了眨不算大但却很水润的眸子,茗淮撑起身子,扫一眼周围的仍旧带着寒意的环境,再看向自己左侧、在她看来是正在一脸傻笑的小娃娃,勾了勾唇角,“你是谁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恒儿只知道这里叫镜水池,来这里的方法是月爹爹告诉我的。”自称恒儿的小娃娃学着茗淮眨了眨自己大大的眼睛,接着一副“你怎么能不知道”的表情,“娘亲说的,恒儿亲了您,娘亲就会醒的!娘亲竟然不记得了,呜呜……”

“娃娃别哭,别哭…”见他一副惹人怜爱的表情,茗淮就觉得心底软软的,动了动仍觉无力的身子,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有些不顺畅的吐出令她不明所以的称呼,“告诉…诶…娘亲,娘亲是怎么告诉你的啊。”

7[7][8]{8}〖小〗{说}[网]7788xiaoshuo

“……”红衣小娃眨眨眼。

“诶,娃娃不知道?”

“……”红衣小娃拉拉茗淮的衣袖,还是眨眨眼。

“娃娃,”茗淮从水中站起,自然而然的一把抱起恒儿,“我们走吧。”

不过,她应该去哪儿呢?茗淮此时的脑袋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她更不知道这个可爱的小娃娃为什么会喊她娘?在她的记忆中,除了姓名,什么也没有。

但她,应该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吧……

“娘亲,娘亲,月爹爹在等,快快。”

恒儿软软糯糯的声音提醒了出神的她:“诶,娃…恒儿领娘亲去?”

“嗯嗯,娘亲睡了这么久不知道嘛。”

“…那走吧。”看着怀中白白胖胖的恒儿软软的出“嗯嗯”的声音,茗淮不自主的亲了口他白嫩的脸颊。

只是,这娃娃口中的月爹爹又是谁呢。

碧穹宫。

青柳行云里,叮铃迎风。玉帘钩长,最是飘渺云雾间。

一袭青衣的年轻弟子轻步走进穹楠殿,不敢打扰的低声带着小心翼翼:“师尊。”

“清疏。”

“是,”清疏微微抬头,瞄一眼青色幕帘后背对着他的白色身影,“十日后便是收徒大会,您…”

“大会提前,四日后举行。”

“这…”犹豫的清疏感受到周围有些清冷的气息立刻打了个寒颤,定下心神后,一手迅背于身后,一手指尖轻叩指甲盖,待一小撮绿光燃起后,便单膝跪地,恭敬颔,“谨遵宫主命。”

话落,殿内气息变暖。

“弟子告退。”再鞠一躬,清疏半是欣喜半是愁的退下。

大会提前,难道师尊终于准备收徒了?!可是,十天缩成四天,这准备能来得及吗?

大门重新合上的殿内。本来静静垂下的幕帘因一道柔和的力飞起,某盏青灯上的灯苗跟着临空飞向了那白衣人伸出的指尖。

微弱的火苗映衬下,属于年轻男子的手指修长,白皙而漂亮。

灯火映照下,一抹光亮聚集在他的右手腕间,那里,挨着青筋处有一条隐约的红线,此时清晰而微动。

男子轻轻一笑,屋内所有灯苗都尽数熄灭。

回来了,都回来了……

茗淮抱着恒儿站在写着“月阳宫”的白玉宫门前,望着那字上的金漆,起了退缩之意。

她这样冒冒失失的跟着怀中这所谓的儿子来投奔他那所谓的月爹爹,合适吗?这九重天上的一切……

“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