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宅乃园林设计,照壁上鹤松延年,院墙上神仙异事。

此刻观中正做晚课,殿内殿外,数十道士一齐唱经。小童将二人引至此处,自去诵经了。

陈至玄道:“守本心便是了。”

定睛一瞧,正是与他大战的年轻道士,大怒,欲施法。然彼初被水溺,后遭滚石,此刻周身无力,胸中无气。

郭忠玉眼珠一转,反问道:“我等道人,修道所求者何?”

“此处见老君思辨之理乃阴阳之道。阴阳之间,是为守中,即掌握尺度火候。”

数位道人闻之,皆惊艳于张谦技艺了得。

打发了道童,握住张谦手腕:“饮酒去。”

那鬼道:“你是道士,自然会法术。”

张谦道:“你等有何事对家人讲,我可代传。”便有鬼前来诉说,张谦一一记下。此间乡民共见,或痛哭,或惊惧,各有不同。

及至中央,水没胸口,泥陷腿脚,彼却如履平地。忽闻对岸一小童道:“河中危险,快上岸来。”

老骗子一个激灵,随即看到张谦大笑。

老爷亲迎,见张谦跟随,蹙眉道:“这是何人?”

张谦问道:“道长好些了?”

张谦本就是不可知论者,怀疑这个世界有未知的隐秘,但亲眼见到,这等震撼让语言不算匮乏的他,也只能吐出两个前世的字——卧槽。

彼无避险之念,笑曰:“劳前辈费心,此事我自有计较。”

后欲安居守中园,然其一时间声名煊赫,多有请其医病、选宅者,并不推拒,每日流返,见富户则多收银财,遇穷苦则勤施援手。

行动间张谦至京师已有十日,周家祖老爷病情大有好转,只神智稍殆。张谦令周园谢客闭门,设坛焚香,为病者行祈禳之术。

与前不同,彼先焚香上祷,后静坐诵经文与病患。周家祖老爷初作痴傻状,忽而天际透下缕缕霞光,老者复清明,神气焕发。

周怡然在侧同感伟力,身心舒泰,修为似有精进。

张谦将一纸经文交与病者,道“日后每日持诵,可祛心魔。”

不过《志心忏悔文》一篇。

周家感张谦大德,欲行跪拜之礼。

张谦道:“日后供奉祖师香火即可。”

周怡然道:“道长能引来神迹,当真名不虚传。”

张谦道:“我亦不知此情形。”隐有不安。

此时周静归至,道:“侯爷府来请道长。”

问:“哪位侯爷?是何要事?”

周静归道:“安平侯。小侯爷患疾症,城中无人能医,来请道长出诊。”

安平侯乃是田娘娘之父,地位显赫,生十一女,老来得子,为小侯爷,甚是宠溺。

人命关天,张谦不敢怠慢,随至侯府,老侯爷亲迎,百般请求。至病房,见已有十几名道医在此,又瞧其中一人甚是眼熟,细思之,乃是郭忠玉众随从之一。心中有了计较。

再观小侯爷,乃垂髫儿童,面色青紫,额头紧皱,唇齿关闭,双手握拳,身体紧崩,时有抽搐,似离魂之症。

又侯脉,见脉象紊乱,气血冲撞,已定了八九。

有医问他:“小侯爷是何病症。”

张谦道:“乃气淤血滞。”

那医者道:“一派胡言。我等岂不能医气淤之症。”

张谦道:“汝庸医尔。”

其向老侯爷道:“岂可任这野道胡为。”

老侯爷问张谦:“可有把握?”

张谦道:“针到病消。”

老侯爷道:“你若医好,我赏你良田宅院,若有差池,我取你项上。”

张谦道:“侯爷安心。”

遂宽其衣襟,褪其鞋袜,取银针,先于五脏丹田各施一针,又于四肢掌脚各施一针,后于百会穴施一针。不见好转。

张谦又将针取出,忽得大声喝斥:“醒来!”

众人耳畔炸雷,小侯爷闻声坐起,哇哇直哭。老侯爷赶忙抱起安慰。

张谦道:“小侯爷非气淤血滞,乃是离魂之症。”

老侯爷问:“我儿如何魂魄离体?”

张谦只说不知,老侯爷又道:“我老来得子。汝为我侯府恩人,想要何赏赐?”

张谦道:“愿侯爷每年春冬二季,于穷苦乡县放粮施粥,善行天下。”

言罢道别,离了侯府。

且看那道盟驻坻,设坛摆案,一人着道袍,持符剑乱舞,口中念念有词,得道者自知此乃逆天巫法,彼行令间,不知何处念力降下,直抵他心窝,吐一口黑血,直直倒地。不多时,妖人转醒,不见了孩童魂魂,道:“我已竭尽所能,今术法被破,命不久矣。愿道长兑现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