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反应,郁剑秋已经知道她没找错人。“你是宁城的杨菲,对吗?”

陈晴目视着会拳脚功夫的云知,看她娇娇怯怯的提前裙摆,一个兔起鹊落,蹦向郁剑秋怀中。然后被眼疾手快的郁女侠抓住臂膀,稳稳落地,两人相对而立,连一片衣角都不曾碰触。云知的投怀送抱,换来郁剑秋一句毛毛躁躁。陈晴嘴角一抽,低头咬牙,忍住即将喷薄而出的狂笑。

这点云知也很纳闷,暂时找不出反驳的话,只好乱掰道:“他那是怕了剑秋。他肯定看出剑秋武艺高强,所以不敢造次。好汉不吃眼前亏嘛!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叫礼多人不怪。”扯到最后,她自己都有些信了这套说辞。也许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云知探头瞧了瞧,道:“那就再换个医术好点的大夫。你这是男娃还是女娃?”

对她二人眉来眼去的打哑谜,陈晴先前认为事不关己,自然兴趣不大。这会被云知的目光一扫,认真想了想,终于明白过来,脱口问道:“你又找到人了?”

郁剑秋现在最放不下的,是其中两个经常被丈夫打骂的女子。虽然她当时教训了那两个男人一顿,连唬带吓一番后,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也赌咒誓的说不会再打老婆了。但是狗改不了j□j,那两人脾气暴躁,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故态复萌。而那两个女子,一个性格倔强,任你再打再骂,也不肯开口求饶,示以温柔。而另一个又老实懦弱,只会哀哀哭泣,怨天尤人。她得尽快想法子筹钱,然后把她们带走,否则迟则生变,到时就后悔莫及了。只是,该找谁来看顾她们呢?

想起那些死去的姐妹和自身的遭遇,陈晴悲从中来,瞬间湿了眼眶。

云知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般,瞧着她笑了笑:“我们是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是因为怕麻烦我,而拒绝的话,可真是瞧不起我,没把我当朋友看了。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云知暗哼一声,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道:“你一个人浪迹江湖也就罢了,难道要她带着孩子和你一起四处漂泊?”她以为这句话定能让郁剑秋动容,唤醒她的浆糊脑子。结果郁剑秋回道:“我会找个地方安置她,不会让她跟着我。”

她带着无尽心痛自责多方查探,终于知晓剩下三十四人的大概下落。除了家境较好的七人被送入庵中落为尼外;其余女子,或与人做妾,或隐姓埋名远嫁他乡;还有十数人竟被家人卖给了牙婆,不知去向。

你决定好了。正心思荡漾的云知,将这句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艰难的咽回肚里,轻咳一声:“就叫云氏酒馆,你到了枫林镇,随便找个人问问都知道。”

云知后退两步,不敢置信的把郁剑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才现,她穿的只是普通的布衣,身上连个佩饰都没有。初见时,她全部心神都已被郁剑秋的仪表风姿所夺,只想着如何才能与之有点瓜葛,又怎会注意其他。

这两年里,云知听到了很多关于郁剑秋的传言。剑术高,嫉恶如仇,杀人如麻。她的名字是无数淫贼的催命符,是良家女子的护身咒。可是,那个活在无数传奇中的女人,云知却再也没见过。她时常会想起当日那短暂的相遇,于无人处一遍遍回忆着郁剑秋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和她脸上露出的温柔笑意。

郁剑秋已经被她弄的一个头两个大了,敷衍道:“她是有钱人,这点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杨菲嗤了一声:“再有钱也是人家辛辛苦苦赚来的,白白的给你花,有那么好的事?一出手就是2佰两,你肯定帮过她不少忙。”

郁剑秋心里一动,想了想,摇头道:“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一直都是她在帮我的忙。”

杨菲叠好衣服,话中有话的道:“她帮你,那说明你对她而言,很有利用价值。”

郁剑秋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你觉得,你对我而言,有什么利用价值?”

杨菲扎好包袱皮儿,凝视着郁剑秋,缓缓道:“这得问你,如果我真的一无是处,你会花钱来赎我吗?”

郁剑秋被她气笑了,“我现在不管说什么,你都觉得我居心叵测对不对。那就让时间来证明,并不是所有人做事都怀着功利的目的。”

杨菲无所谓的道:“那就走着瞧了。”

“日久见人心。”郁剑秋神情端凝。

杨菲是个行事干净利索的人,一阵翻箱倒柜,两三下就把衣服和饰装好了,度快的让郁剑秋咂舌不已。

这个妓馆看起来很一般,可里面的人倒不少。现在已是晌午时分,有好几位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聚在一起闲聊说笑。看到杨菲拿着包裹带着个陌生女子走下楼,她们一个个惊的脸上的粉都掉下来了。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郁剑秋脚步微错,不动声色的走在了杨菲前面。杨菲若无其事紧跟其后,一声不吭。

院子里突然多了一位不之客,打手们很快赶了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郁剑秋仿佛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气势十足的道:“你们老板在哪?”

其中一位打手喝道:“哪里冒出来的臭娘们,放开烟翠姑娘。”

郁剑秋眼风一扫,双眸犀利如刀。那人心中一突,全身机灵灵打了个冷战,再不敢开口。正在摩拳擦掌的打手们见状顿时停下脚步,神情凝重起来。

郁剑秋的目光在他们脸上转了一圈,看似很随意的站在那,身上却升起一股肃杀之气。察觉到危机,众人凝神屏息地注视着郁剑秋,不敢轻举妄动。

靠在她身边的杨菲更是僵硬的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打手中的小头目试探地咳嗽一声,冲郁剑秋抱一下拳,堆出一脸笑:“这位姑娘,你们这是……”

远处一位穿红着绿的姑娘嘴快的接道:“来找乐子呗。”她一说完,旁边的人都吃吃笑了起来。“人家可是女的。跟你怎么乐啊?”

那位姑娘甩着帕子,得意的道:“我可是男女不忌,荤素皆宜。”说完更是大胆的朝郁剑秋抛了个媚眼,娇声道:“要是这位女侠点我的牌,我倒贴也行啊!”

凑热闹不嫌人多,几位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嚷嚷。

“那她要是点上瘾了,多来几次,你不得赔死!”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这亏是吃定了。”

莫名其妙被人调戏,郁剑秋脸色微窘,那股让人敬畏胆寒的杀气也泄了。对方同为女儿身,她也不好火,一口气憋在胸口,出又出不来,下又下不去。

杨菲一脸鄙视的道:“天还没黑呢,就开始做梦了。就你还想自荐枕席,也不知谁占谁的便宜。”

红衣女子嗤笑一声:“哟,我这还没怎么着呢,醋坛子就翻了。舍不得就别带出来现眼,藏屋子里自个乐去呗!”

众女笑的花枝乱颤,七嘴八舌的在一旁煽风点火。

“瞧你这没羞没臊的样,女侠会看得上你才怪。”

“名花已经有主了,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人家都懒得搭理你,反正摸她跟摸自己是一样的。你还是自得其乐吧!”

这一阵娇声浪语听得郁剑秋多少有些尴尬。生怕她们再说出更劲爆的话,忙对那些打手道:“我要见你们老板。”

“她已经来了。”杨菲碰了碰她的胳膊,眼睛望着正朝她们走过来的那位半老徐娘。

郁剑秋顺着她的目光瞧去,这位老板年龄不大,也就三十上下,穿着一件薄薄的春衫,露出里面水红的抹胸和一痕雪脯,着实诱人的紧。

老鸨一来,刚才还唧唧喳喳的姑娘们顿时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