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羲灵不多说什么,左右他是听不进去了,想着他要在不周山住下,周围的师兄师姐们互相认识一下也是应当的,于是领着他到了虞浅夕身边,轻声唤道:“浅夕师姐,扰你清修了。”

“是吗?”墨白开心笑起来,圆圆的小脸上浮出酒窝。“是君上给我起的呢。”

墨白低下头,喏喏道:“知道了,君上。”

“说的是。”羲灵赞同的点点头。“以君上喜欢她的程度,确实不会让她不伦不类的。”

而墨白在离开千城怀里时就已经醒了,只是还有点发懵,它一双大眼看了看正对自己傻笑的虞浅夕,连忙挣扎着从她怀里跳到了案几上,又从案几上回到了千城的怀里。

“它叫墨白。”千城目光温煦的看着那只梵猫,而那只梵猫也一直盯着千城,显然把他视为自己的主人,它虽不能言语,却是在目光中表现出了对千城的依赖,连羲灵进屋这许久,它都没有什么反应。

人都认识得差不多了,众人一一离开各自忙各自的去了,殿中只余下千城和羲灵。

可是,当你越想要时间慢一点,时间仿佛过得越快,外面的侍卫见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不由进来催促。“公主,不周山路途遥远,若不尽快出发,今天怕是赶不到了,公主身份高贵自然不怕,可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却是要受罚的。”

其实,羲垠一直知道这个妹妹,只不过他的母后不允许他们来往,可是,在这天宫里,自己是天族太子,地位崇高,人人见了自己都是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自己说过的话甚至都当做旨意一样去执行,他感到毫无意义,他意识到自己没有朋友,他很孤独。

羲要离开了,可还有一些遗憾,他创造了这个世界,却没能看到这个世界变得美好就要回归混沌,于是,他留下一个嘱咐,希望这个世界变得有秩序。

暨晚道:“魔尊。”

说话时直呼暨玦其名,并不尊称,做为一名侍女很是僭越,想来也是恨极了暨玦,才敢如此大胆吧。

暨晚伤势未复,本能的想反抗却有些无力,在自己被迫仰头看向头顶的树冠时,赫然发现巨大的树冠中真的隐藏着一座房屋,这才知道自己果真闯入了别人的领地,有些尴尬。“抱歉前辈,我一入魔渊就到了这里,并不知道这里有一处房舍,况且您将屋子建在树上,如不仔细观察,实难发现。”

这个位子,来之不易。

而暨晚的眼中已全然漆黑,似乎比这黑色的旋风还要浓烈,根本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只能看到他与这黑色旋风的激斗。

“不!谁敢对你无理我就要让谁生不如死,何况,何况……”暨晚不敢说下去,只怕触及到墨白的伤痛,更是自己的伤痛,愤然起身夺门而出,哪怕知道外面有阴谋陷阱在等着自己,他管不了!

霜莛觉得不就是鸿门宴么,大家小心一点不就成了。“那我们一起去呗,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使诈不成?”

暨晚闭上眼,牙齿紧紧的咬着,手捏成拳头,骨节分明发白,他知道目前只能如此,只是心里太不安,太不甘,太怨恨。

来人说暨晚驱毒三年毒性已除,只是身体还很虚弱,需要调养。

群臣听闻,这才恍然霜莛带回的东西是羌合部落的归降书,连忙纷纷跪地。“恭喜尊主,成就无上功业!”

感到她松开了抱住自己腿的手,暨仲这才转过身,屈膝蹲在她身前,双手扶住她已经瘫软的身体。“嫧儿,你要明白,在权力面前任何人都可以布局,当中或许手段卑劣,可这并不影响他在局中继续走下去,因为只有走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成功了,所以这一次暨骁的失败,只是证明了暨玦的成功。”

暨骁根本没想到对方就这样不顾一切的拼杀过来,想来刚才起势的那几个人也跟暨玦脱不了干系,只好大喊一声。“备战!”

“单馥姑娘的想法倒是不错,值得一试。”这样做不仅能大大的提升短杖威能,只要随身携带短杖,短杖内的汲火珠同样能帮助她提升火系修为。

刚才乍听此事羲灵觉得荒谬至极,听他一说仿佛没有更好的解释了。“可是为什么?君上守在不周山,哪里威胁到他的天帝之位了?”

也许记忆尘封太久,让姞菱恍惚觉得离自己已经好远好远,说不出话来,只默默的走了出去。

对于暨嫧,自己是真心疼爱,只因她与尤离相似的脸,看到她,仿佛尤离并没有离去一般,所以,暨仲想要她真正的幸福,为了暨晚就把自己许诺给他人,是不是太不值得了。“告诉父皇,你甘心吗?”

惊诧之余,墨白也不得不去,谁叫他为主,自己为仆呢,在这尊卑分明的魔族,只有站在高处的人才有资格挥霍权利,所以,魔尊的儿子们谁不想坐上那至高的位子,主宰一切。

其实,若不是千年前暨仲的崛起,羌禾算得上魔族的第一大部落,当中不乏人才济济,否则,魔尊也不会一直放任羌合部落偏隅一方了。

因是在外面,墨白不好称呼她为公主。“六小姐的眼光向来很好,看上的东西定是好的。”

暨晚趟在床上,的上身缠满了布带,菱角分明的脸上眉头微皱,想必断掉的肋骨还有些疼吧。

姞菱什么人,自然全听见了,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对墨白撒气,把什么都告诉了她,心中有些许后悔,这或许对墨白来说并不是好事,不禁说道:“墨白都知道了。”

“难道他就不该好好反省反省吗?大好的机会说不要就不要,还惹得一身祸事。”姞菱仍旧不忿。

“看来,你在你兄弟中的眼线安插得够多的呀。”暨仲似笑非笑。

从小她就享受到了他人无法匹及的荣宠,同时,这份荣宠的背后也有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她,是羌禾部落的公主,霜莛。

看着他指向的那朵开得极盛的莲花,一层一层煞是好看,墨白开心说道:“黑灰色呀,很好看。”说完就往莲叶上跳去,自顾玩儿去了。

她的回答证实了千城的猜想,他默然,目光锁在墨白身上,切切自语。“墨白,父神给了你夜视的能力,却抹去了你眼中的色彩,除去青绿色,不承想我给你起的名字跟你的世界一样,只有黑白。”

墨白不知道其他人眼中的色彩,只是她眼里的颜色从来只有青绿色,她不知道自己缺失的是什么,或许她早已习惯,仍旧欢欣的在莲叶上玩耍,从这片莲叶跳到那片莲叶上,还不时的回头朝千城招手。

千城只微笑的看着她,心有所思,不会想到她的世界竟无色彩,思忖中,却在下一刻瞳孔紧收。

墨白足尖刚刚落在一片莲叶上,谁知那片莲叶看着结实,实则已经腐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就落入了湖中。

猫虽喜好玩水,却皆惧水,墨白亦不例外,加之她修为浅,水中慌乱使不出任何手段,千城在她落水之际已然飞落湖中,在根根莲茎里,看到下坠的她胡乱挣扎着,想抓住莲叶根茎,奈何越是心急害怕越是抓不住,千城忙闪身瞬移到她身边,托起她的双臂。

在千城碰到墨白的一刻,墨白心里就没了任何惧意,她知道,只要有君上在,自己什么都无需害怕,继而环住他的脖子,双腿缠在他的腰间。

自墨白化身为人后,这还是第一次与她如此亲近,柔软的身体贴在自己胸膛,千城心神不由晃荡,在心里激起一阵涟漪。

心知她此番是为空出自己的双臂,好让自己没有后顾游向水面,而自己明明可以从水里瞬移离开,却偏偏一只手搂着她,用另一只手划水,千城也不明白自己是出于何种心境,便就是这般做了。

离开水面,墨白依旧缠在千城身上,她已经很久没有靠近千城了,她贪恋的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香气,如青草的清幽怡人,却不芬芳浓郁。

两人一身湿透滴着水,千城一手揽在墨白腰间,低头看向她。“自己生来怕水,却非要在湖里玩儿,现在知道怕了?”

“嗯。”墨白喏喏的应了一声,头往他怀里钻,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样子仿佛还有些后怕。

千城拍拍她的肩,安抚着。“我在这里,别怕。”

墨白在他怀里点头,声音温软。“只要君上在,墨白就什么都不怕。”

“那还不快下来。”千城瞧着她还缠在自己身上,说道:“好赶紧回羲和斋换身衣服。”

不想墨白竟贴得更紧了,巴不得自己现在依旧还是一只梵猫,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他怀里撒欢。

不周山四季如春,所穿衣衫向来单薄,千城能清楚感受到她温凉的体温,和薄衫下柔软的肌肤,竟不觉的任由她攀附在自己身上,许久,才惊觉自己的异样,是无尽岁月里从未出现过的异样,是心快速跳动的异样,是墨白带给自己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