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叫墨白。”千城目光温煦的看着那只梵猫,而那只梵猫也一直盯着千城,显然把他视为自己的主人,它虽不能言语,却是在目光中表现出了对千城的依赖,连羲灵进屋这许久,它都没有什么反应。

大师兄祖邦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山中无岁月,日子亘久,君上坐镇不周山,经年累月,弟子就多了。”

可是,当你越想要时间慢一点,时间仿佛过得越快,外面的侍卫见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不由进来催促。“公主,不周山路途遥远,若不尽快出发,今天怕是赶不到了,公主身份高贵自然不怕,可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却是要受罚的。”

从出生开始,母亲的身体就不好,几乎没有出过芷毓宫,除必要场合才会带着自己出席,也是在一次仙宴上,羲灵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那时,她母亲指着羲垠,对她说:“他是你父皇和天后的儿子,是你的大哥。”

羲要离开了,可还有一些遗憾,他创造了这个世界,却没能看到这个世界变得美好就要回归混沌,于是,他留下一个嘱咐,希望这个世界变得有秩序。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自己不照做,那么他拼死也要同自己来个两败俱伤的意思,那人脏兮兮的脸笑了笑,同时伸出了手,指尖在墨白脸上比划着。“好啊,那我们就试试。”

说话时直呼暨玦其名,并不尊称,做为一名侍女很是僭越,想来也是恨极了暨玦,才敢如此大胆吧。

“嘿!小子,你在我家干什么!”

这个位子,来之不易。

没有任何言语,却是周身灵力尽都释放,只一个幻影,闪身就到了暨仲跟前。

“不!谁敢对你无理我就要让谁生不如死,何况,何况……”暨晚不敢说下去,只怕触及到墨白的伤痛,更是自己的伤痛,愤然起身夺门而出,哪怕知道外面有阴谋陷阱在等着自己,他管不了!

“我知道了,我们走吧。”霜莛应了一声,却狐疑墨白的身份太干净,仿佛被人故意掩盖了,心里没由来一阵心慌,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在有时候确实很准。

暨晚闭上眼,牙齿紧紧的咬着,手捏成拳头,骨节分明发白,他知道目前只能如此,只是心里太不安,太不甘,太怨恨。

姞菱忽觉奇怪。“对,怎么不见墨白,我这便去找她。”

群臣听闻,这才恍然霜莛带回的东西是羌合部落的归降书,连忙纷纷跪地。“恭喜尊主,成就无上功业!”

“父皇,如您所说的确是女儿自己选的路,女儿不后悔。”暨嫧抱住父亲的腿。“可是父皇,您明明知道这件事是暨玦一手促成,您就不能给女儿一个公道吗?”

暨骁根本没想到对方就这样不顾一切的拼杀过来,想来刚才起势的那几个人也跟暨玦脱不了干系,只好大喊一声。“备战!”

暨晚放下手中茶盏。“单馥姑娘见笑了,我们住在隐梦庄只怕太过叨扰。”

刚才乍听此事羲灵觉得荒谬至极,听他一说仿佛没有更好的解释了。“可是为什么?君上守在不周山,哪里威胁到他的天帝之位了?”

“吉果说是垠公子找你,垠公子,不是羲垠是谁?”暨晚说道:“你还是赶快出去见见他吧。”

对于暨嫧,自己是真心疼爱,只因她与尤离相似的脸,看到她,仿佛尤离并没有离去一般,所以,暨仲想要她真正的幸福,为了暨晚就把自己许诺给他人,是不是太不值得了。“告诉父皇,你甘心吗?”

原本想拿墨白恐吓,要挟暨晚,就算这个女人不能让他退出争斗,至少他也会做出极大的让步,而他又在魔窟受刑三年,修为大减后起码要花上上百年才能恢复,自己便能在这其间好好压制他壮大势力,却不想他竟逃走了,反倒让自己进退两难。

其实,若不是千年前暨仲的崛起,羌禾算得上魔族的第一大部落,当中不乏人才济济,否则,魔尊也不会一直放任羌合部落偏隅一方了。

他们的母亲是暨仲的结发妻子,在一次与天族的争战中为救暨仲身亡,剩下两兄妹在这争斗不休的魔宫里相依为命,于暨嫧来说,暨晚是她最亲的人。

暨晚趟在床上,的上身缠满了布带,菱角分明的脸上眉头微皱,想必断掉的肋骨还有些疼吧。

由于暨晚受刑多日,身体虚弱,他们走走停停,遮遮掩掩五日才到羌禾部落,原本靠灵力飞行只要不到三个时辰,可惜当日见墨白雷鞭加身,暨晚心里一急强行催动灵力将墨白带出魔窟,令本就修为有损以及消散的灵力殆尽,若不能找个地方安静修养,恐怕十年都难以恢复过来。

“难道他就不该好好反省反省吗?大好的机会说不要就不要,还惹得一身祸事。”姞菱仍旧不忿。

地上跪着的正是暨玦,年岁看着约莫二十左右,长得和暨仲倒不十分相像,却有暨仲的影子,父子俩都带着那种不羁。“父皇,您认为我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吗?我还不至于愚蠢如斯,明知父皇您一心想统一魔族,我若从中作梗,别说我贪念您这个位置,恐怕早就被您打得魂飞魄散了吧,况且,我若动手,绝不会给大哥留下一口气。”

从小她就享受到了他人无法匹及的荣宠,同时,这份荣宠的背后也有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她,是羌禾部落的公主,霜莛。

回想那日钓鱼的情景,墨白的尖牙划破自己的手指,墨白在给自己舔伤口时舔食了自己的血,自己的血液有混沌创世之力,在那时,自己便知道墨白终有一日会化为人形,不承想竟这么快。

墨白乃山野梵猫,忽而得道为人,实则不谙世事,看来自己以后要教她的东西还很多。

扯过锦被盖在她身上,千城撑着身子准备下床,敏锐的墨白立刻醒了,她睁着莹莹闪亮的绿眸盯着千城,如往常一样,本能的往他怀里钻,饶是千城历经万千岁月,阅尽世间沧桑浮华,此刻也明显感到自己的心律有些乱了,毕竟无尽岁月,无人敢这般亲近自己。

在墨白往他身上爬时,忽然被自己伸出的爪子惊了一跳,口中蹦出。“手!”

把锦被裹在她身上,千城正了正些许发烫的脸色。“从今日起,你要学习很多东西,第一条就是,往后不能再往我怀里钻了。”

墨白瘪嘴,一副委屈的样子,再看向千城目光柔和,又一下笑了起来,甚至张开双臂让他抱。

“也不行!”千城不得不转过身去。“一会儿我叫语过来教教你,顺便给你拿几套衣服来。”

说完走出门去,独留墨白坐在被窝里,对千城突然的冷漠感到万分不安,慌忙找原因,难道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事,或是自己不乖惹他生气了吗?

门外,千城坐在石凳上掐了个法诀,一道细长的虹光就飞往了语的住处,不多久,语接到传讯,就收拾了两套衣衫往羲和斋赶去,途中遇上了三师弟弋阳,弋阳见她神色匆匆忍不住问她怎么回事。

墨白被千城收养后竟不到三年时间就化为了人形,是这天底下唯一得道的猫,任谁都会为此感到吃惊,语也不例外,所以,她便告诉了弋阳,只是没想到,弋阳很快将这件事传遍了不周山。

语来到羲和斋,对门外的千城见了个礼就进屋去了,一进门,就看见墨白裹着锦被,小小的脸上满是无辜无措,不禁想到自己初为人时也是这般不着寸缕,不谙世事的样子,想来这也是君上叫自己来的原因,一个是山林间的鸟雀,一个是山林间的梵猫,并非是生而就为人的,她和墨白有着类似的身份和经历。

想到这里,语走过去拍了拍墨白露在锦被外的肩膀,说:“墨白,我是语师姐。”

“我知道,你以前还逗我玩儿呢。”墨白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眨着眨着,一滴泪就落了下来。“语师姐,君上呢,今天我一起床他就不太搭理我,是不是我犯错了?他不喜欢我了?”

看她满是期待询问的目光,语想了想说道:“呃,墨白,不是你做错了事,也不是君上不喜欢你了,只是,你看,你现在已经变成人了对不对?”

墨白点了点头,语又循序渐进的跟她解释。“那么人呢是有男女之分的,君上是男子,你是女子,便不能再像你还是猫的时候那样对你了。”

墨白一下伤心起来,在她看来,不能依赖在千城身边就是千城不喜欢她了。“你是说我变成了人,君上就不会抱我,让我睡他怀里了吗?”

听其并没有关心男女之防的问题,语又想了想才说道:“嗯,墨白呀,你看,不周山上这么多人,是不是每个人都要穿衣服?那是因为男女有别,衣服能遮挡住男女的不同之处,遮住人的羞耻,可是你看你化为人形后是赤条条的,连羞耻都没遮住呢。”

“你是说我很羞耻?所以君上不愿理我?”墨白连忙说道:“那我要穿衣服,语师姐,给我衣服。”

伸出手来管语要衣服,语扶了扶额,有些汗颜,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但还是先把衣服递给了她,可她弄了半天也穿不好,自己只好从头到脚的给她整理。

“人呢,还要注意仪容,不能让别人觉得你邋邋遢遢的。”语一边给她梳理长发,一边说着。

“我知道,就是不要把身上的毛弄脏了。”墨白说完又觉不对,自己现在是人了嘛,皮毛已经没有了,于是改口。“呃,是衣服。”

毕竟刚刚成为人,语对她的期望不能太高,想着自己曾经也是一只蓝哥鸟,因喜欢在君上窗前观望,由此得道为人,那时的自己也是这般不懂人情世故。

“差不多吧。”语只好这般回道,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