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其说完,暨骁刹时明白过来,果真是暨玦的好手笔。

暨嫧美丽的脸上漾出艳丽的笑容,依偎在他胸膛。“夫君乃顶天立地的男子,有夫君为伴,我便有了依靠。”

羲垠受不了这种冷漠,这百年来他一直觉得的冷漠出现在了自己的小妹脸上,他跪坐在地,双手抓紧她的胳膊。“小妹,你看清楚,我是你大哥,从未改变过的大哥,如果千城君上被囚屠灵塔与我有关,我还会让你知道玉镯的秘密吗?”

吉果点了点头。“有一位自称垠公子的人到访,说是想见姞菱姑娘。”

疼爱两字咬得特别重,似乎在提醒着暨仲什么,深知自己女儿的企图,但也只是笑了笑。“他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暨玦不由再次出声。“大哥。”

暨玦心里暗忖,自己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姞菱知晓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说,如果你当上魔尊是不会要羌合公主了?”

“暨……”见到来人,姞菱立马想问暨晚的情况,生怕他们没救暨晚,又想到暨晚的身份,连忙改口。“我有一个朋友,不知道你们看见没有?”

目前,最紧要的是要找个地方躲避一阵子。“去羌合部落吧。”

姞菱表情凝重。“三年。”

一名侍女进到喜房,她是从小贴身伺候霜莛的吉果,她面色难看。“公主,大殿下今晚是来不了了,他根本就不是喝醉了酒,而是被人下了毒。”

待对方同意后暨骁笑了笑,随即小声询问身边的侍从。“可有寻到大殿下?”

暨嫧看到他的神情,知道他此时已有些愠怒,不敢恃宠而骄提过分的要求,只好挑拨的说道:“父皇,女儿只是觉得他现在已经只手遮天,再不加以制衡,恐怕日后连您都不能控制了。”

“能只手遮天证明了他的能耐,实话告诉你,暨玦在某些方面确然强过你大哥。”暨仲转过身去。“况且,为父成全了你的心意,只不过暨骁非是暨玦的对手。”

如暨骁所言,进宫不过是自取其辱,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暨嫧瘫坐在地,这一次,她的眼泪竟是为了父亲而流,她心如冰石的父亲。

感到她松开了抱住自己腿的手,暨仲这才转过身,屈膝蹲在她身前,双手扶住她已经瘫软的身体。“嫧儿,你要明白,在权力面前任何人都可以布局,当中或许手段卑劣,可这并不影响他在局中继续走下去,因为只有走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成功了,所以这一次暨骁的失败,只是证明了暨玦的成功。”

暨嫧呆呆的听着,面如死灰,仿佛从他的话里听出,他的天平已经偏向了暨玦,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暨仲心疼的把她搂入怀里。“其实,暨骁此次失败为父心里竟然有一丝欣慰,希望借由此事你能远离魔都,离开这权力的中心,或许这样你便能得到真正的幸福,这是做为父亲对你的期望,也是对你的仁慈。”

两日后,沉浸在悲痛与怨恨里的暨嫧还未理解魔尊对自己所谓的期望和仁慈是什么意思,魔尊的旨意就到达了校尉将军府,大意是暨骁追随魔尊多年忠心耿耿,如今为魔族大业身负重伤不宜再统领军队,特封暨骁为永翊王,世代承袭,并将一处富饶之地宣城做为封地让其治理,以彰魔尊对他的荣宠与宽待。

在外人看来,一条断腿换来永世安逸富贵其实已经是极其的幸运了,但在暨嫧眼里,却感到了父亲的无情。

其实,暨仲并非无情,给暨嫧和暨骁封地让他们远离权力斗争,是想给予暨嫧平安,世代承袭永翊王王爵,是想让暨嫧的子嗣都能永享太平富贵,至于以后暨晚和暨玦谁为储君,他都有办法保全这个女儿。

从此,神勇无双的校尉统领暨骁正式退出了权力中心。

华武殿

墨白坐在椅子上看着躺在榻上饮酒的暨玦。

是啊,他赢了,他不该喝酒庆祝吗?可在墨白眼里,却是那么刺眼,如果眼神能够化为利刃,暨玦恐怕早被千刀万剐。

暨玦支起身子,将空酒杯放到一旁,声音懒散。“我就在想今天的酒怎么越喝越没滋味,原来是墨白没陪我一同饮酒。”眼睛瞟向墨白。“瞧你,还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叫我怎么喝得下去?”

“哼。”墨白冷哼一声。“四殿下这次赢得这般漂亮还喝不下酒,只怕是因为自己亏心事做得太多了罢。”

“墨白。”暨玦嘴角轻扯笑意浮上。“这冷嘲热讽的话,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暨嫧为帮暨晚谋得魔族三成兵力付出自己一生嫁给暨骁,如今暨骁断腿,魔尊收回了兵权,到头来暨嫧不仅什么都没帮上暨晚,还要一辈子陪伴在已经残废的暨骁身边,这都是面前的人布局陷害,墨白对他是恨之入骨。“不是吗?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你良心怎么能安?”

暨玦摇摇头。“墨白,你很清楚,暨晚才是暨嫧的亲哥哥,我可不是,我为何要良心难安?我利用手中的资源布局设陷,如果暨骁足够有本事就不会钻进来,输了就是输了,没有资格找理由。”

弱肉强食乃自然法则,何况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都,在某些方面,暨玦说得不无道理,墨白无言以对,只有冷笑置之。

暨玦起身走到她身前,看着她幽绿眼眸里的那丝丝恨意,脸上难得没了笑意。“墨白,这些时日你跟在我身边,我也知道你的心意没有改变,始终向着我大哥,其实不妨换个角度想,若是我先认识你呢?你会不会也将暨晚视为仇敌?”

这是个先来后到的问题,墨白看向他,不明白他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墨白,我想告诉你的是。”暨玦蹲下身子,盯着她的眼睛里有一份认真。“若我和你先于暨晚相识,你对我也会如对暨晚一般,那你仇视的就该是暨晚了,而我与暨晚的相斗终究存在,他有他的手段,我有我的狠毒,我与他要走的路是注定的,是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他可以针对我陷害我,难道我谋害他就不行吗?你能说我与他究竟谁对谁错吗?我与暨晚都只是身不由己而已,所以,你对我的敌意是不是该放下了?”

“悖论。”尽管他说的都是实情,但墨白还是不咸不淡的说道:“事实是我先认识暨晚,你说的这一切都不存在。”

“你怎么就不能明白我的心意呢……”暨玦有些失落的样子,自墨白被自己骗到身边,的确是想利用她对付暨晚,可这些日子,自己越来越习惯有她在身边,哪怕她对自己冷眼相待,暨玦觉得这是一种征服的心理,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牢牢握在手心。

“可你明白我的心意。”墨白直白说道:“你何不放我离开,免得我日日对着你都没有好脸色,你见了也徒增气恼。”

“墨白,我好不容易让你来到我身边,你认为我会放你回去陪着暨晚吗?”暨玦垂下头,长发滑下遮住他的脸,看不清他的神色。“那样,我才会真正的难受呢。”

“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别过脸去,对他,无论如何都是敌对,就算他说的全都有理,墨白都不会对他有任何好感,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回不了头。

“我有。”暨玦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她避开,只好抓住了她的衣袖。“墨白,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原谅我的机会,好吗?”

暨玦说得异常认真,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说,潜意识里觉得,如果有那么一天,希望墨白不要恨自己,或许是自己利用她对付暨晚罢。

“我现在都是被迫留在你身边的,你知道我心里恨你。”墨白语气有一丝嘲意“你觉得日后我还会因为你伤害了我转而对你由恨变喜吗?”

“你说的对。”暨玦讪讪松开手,恢复了以往的不羁笑意。“可即便如此,我仍是想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永远两个字本是情人间意喻美好的未来,可他说来竟是那么难听讽刺,令墨白眼里的恨意更甚,而暨玦见了笑意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