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天真!

二十万骑兵与二十万步兵交锋,孰优孰劣,不言自明,简直如烧红的尖刀插入牛油般轻而易举。自己并不擅防守战,这方面曲妙才是专家,唯今之计只有利用战阵来寻求突破之机。可以预见的是,这次的大战将比两年前那一战要严酷得多!

站在那堆白骨与血肉前绽开微笑的人,仿佛从地狱里新生的修罗。

“张茂华结党营私、谗言侍君、排斥异己、操弄权柄,如今我上奉天命、下应民心、诛奸臣、清君侧,于我琉月江山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这一层姐姐也是清楚的。妹妹无意谋反,更不想与姐姐兵戎相见。但是张茂华欺人太甚,不但残害无辜,更以琉月皇室血脉为要挟,逼迫妹妹弃械投降,此人的狼子野心可见一斑!淑妃和皇女雅风虽是本将亲属,但更是琉月皇室之人,雅风更是当今皇上嫡亲的血脉,姐姐既然一心护主,为何又任由张茂华欺害皇室血脉?这便是姐姐所谓的忠心吗?”

皇月清犹豫不决,有心想答应,可瞟瞟张茂华的脸色又不敢开口。张茂华咳了一声,笑笑道:“曲大将军此言差矣,我琉月人才济济,难道除了曲家会打仗,这朝野之上便选不出能征善战之人了么?”顿了顿,视线往木莲处一扫,嘴角的笑意更深,“皇上,臣记得上次车骑将军可是初次出征便大败东霖呢,至今仍被全军将士奉为战神!这等良将,皇上此时不用更待何时?至于曲家两位将军,可率军坐镇京都加强戒备,以防东霖偷袭破坏,两路大军一攻一守这才是护国之良策!”

“哥哥慎言,谨防隔墙有耳!我不是要你别多想吗?你就当这是个出宫散心的机会不好么?别疑神疑鬼地自己吓自己!”

神武二十五年一月,三朝元老、当朝重臣,曲文星因病归天辞世,举国同悲。

抬手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应声,绿衣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或坐或站的五人中,有面露不豫的,也有不动声色的,有闭目养神的,也有高谈阔论的。虽然神态各异,但都还算耐心地等候着。

曲妙一下不吱声了,别过脸闷闷地赶路。木莲这话答应得实在憋屈,再看看曲妙垂头丧气的样子,又有些不忍,便伸手拉了拉曲妙的衣袖,低声喊了一句:“姐姐……”

门外响起了叩门声,唤了进来,却是木婶。她恭敬地道:“小姐,刚刚曲府里派人来请小姐过府一叙。”

木莲不动声色,只拱了拱手道:“既如此,便有劳通报了。”

“这个……”刘庆挠了挠头,有些不忿地道:“鬼知道那木莲是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只守着那个勾栏货,别的男人竟是看都不看一眼!那家伙,不是那方面不行吧?”

皇月清被说得心动,当下欢喜地又拿起先前掷下的折子,仔细地又看了一遍。木莲观其神色,有心打铁趁热,便近前道:“皇上就算不信木莲,也该相信老丞相的眼光啊!老丞相身为三朝元老,忠心可表,又岂会害皇上呢?”

“这个嘛,自然是有了一些……”曲文星诧异地看了看木莲,“莲儿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木莲叹了口气,要在这暗黑如墨的官场杀出一条血路来,谈何容易?该如何下手,她实在是没有把握。不过事到如今,不放手一搏,焉知成败为何?虽然曲文星禀性刚直,但对琉月皇室的一颗忠心却是天地可表,既然如此,就不妨从这里着手,只要是对江山有利的事,想来曲文星也不会反对吧?

“……摘,我摘还不行吗?”

“没……事的,看上去很严重,实际……不痛……”

绿衣抽噎了一声,慌慌地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情急的他,也顾不上抹一把泪,更顾不得羞涩,连声道:“奴婢,奴婢不回去,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小姐若不喜欢奴婢服侍,奴婢以后定不会再多事了,只求小姐别赶奴婢走!”眼泪顺着尖尖的下颌,扑簌簌直落到手里捧着的水盆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话没说完,木华“噌”一声站了起来,指着木莲,气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虽是深闺男子,但鸳鸯阁的大名,整个琉月京城,何人不知何人不晓?阮情的名头,他也隐约听人提过,似乎还是那阁里的头牌人物!这样的人,这样肮脏的人,亏她也看得上!逢场作戏也就罢了,居然还扯到谈婚论嫁?简直可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这么一直泡到水温有些凉了,木莲才站起身,拿巾子随便抹了抹水,从放在一旁的干净衣裳中捡出一件月白的夹纱直裰穿了,湿淋淋的长发懒得弄,就任它垂在身后。收拾停当后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雅风?这名儿不错!”

两人双手紧握,半晌才相视一笑,曲妙豪气勃发,一拍木莲的肩,“莲妹,走,趁着回京前夕,你我二人再在这茫茫草原上纵情驰骋一回!”

“你真是!”曲妙听了又怒,“你这次真是命大了!如果东霖人识破了你的计谋,穷追不舍怎么办?你这一千人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莲妹,你这次实在太冒失了,以往那冷静的头脑去哪儿了?”

刑罚仍在继续,“三十四……三十八……四十七……五十……”

“你……”曲妙气得瞪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何尝不知木莲甘冒如此巨大的风险,完全是为了训练这支狼骑兵的缘故。可是,身为一军高级将领,如此深入敌后,敌众我寡,万一无法全身而退呢?万一再次被兰若俘虏,她拿什么去挽救自己,挽救这一千人的性命?

话说琉月军队训练得如火如荼之际,东霖的情况却开始发生了变化。

“看来兰若已经发现了,只是想不到她来得这样快啊!”曲妙做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加强戒备,同时也加快了进程。

而且还是个有深仇大恨的生死对头!

“你在干什么?”

“姐姐?”木莲疑惑地盯着她,头开始痛了起来,记忆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跟眼前这张秀美的脸重叠了起来。

“将军,我,我好像想起了什么!我有印象!我感觉……好像曾经也有人像将军这样喂我吃过药!可是我,我就是想不起来那人的模样!我可以肯定……可我就是想不起来……我脑子好乱……”

兰若发出愤怒的“唔唔”声,一众东霖将士也都面带怒色。刘玉瑞变了面色,道:“刘玉瑞听闻木将军有胆有识,乃是琉月出了名的谦谦君子!怎么今日竟也干出这等趁人之危的卑鄙行径来了?”

想了想,她还是站起身,一把抱起地上的兰若,在洞外找了块避风的大石,就要动手给她解裤子!

不管怎么说,这女人的身体真的很柔软、很温暖,让她有一种奇特的舒适感,不由自主地想寻求更多。

将树枝搭好后,木莲从怀内掏出火折子,还好她一向随身配备了这些野外生存的必需品,这才不至于太过狼狈。树枝被积雪浸得有些湿了,木莲足足弄了大半个时辰,那一堆柴木才缓慢地燃起了火苗。木莲松了口气,抬手擦擦汗,这才如释重负地坐到地上。

拼尽了力气吼出的声音,却在愈发肆虐的狂风中被吹得七零八落,只化成一阵阵呜咽飘向远方……

木华愣了愣,抬起头看着妹妹,半晌才道:“以前没想过,不过现在,很幸福,因为我有了孩子!”

阮情也不强留,只笑笑地扬声道:“木小姐走好,往后有空多来看看阮情!”

也因此,曲妙这一表明身份,当即便引起了围观众人的骚动,不少少年男子春心大动,一时间推推挤挤的好不热闹。那卖弓的中年女人更是惊喜莫名,连忙捧上大弓,讨好地对着曲妙道:“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曲将军,将军若不嫌弃,此弓就送给将军了,也算是这弓得了个好归处!”

“你也是个聪明人,其实你先前所说的有一点,我也很赞同。占领太多的城池对于游牧民族并不是好事,因为以你们的人数是无法好好管理数量众多的琉月百姓的,现在那些被你们占领的城池里频频发生的暴动和流徙,就是最好的证明!”

“难道……那些也是你谋划的?你……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办成这些事的?那些城里我明明都有留下士兵驻守的!”兰若有些不敢置信。

木莲抬眼望了望她,“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我只是在其中一个城里进行了暗地的挑动,然后这股波动就一直蔓延到了所有被东霖占领的城镇里。归根到底,你们太低估琉月百姓的力量了,更加不了解世世代代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农民们对于自身家园的眷念之情可以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兰若默然不语,原本看似有利的自己竟会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溃败得一塌糊涂,眼前这个人,她或许不是战场上的霸主,但却是个绝顶的帅才,天生的王者!

轻呼了一口气,兰若慢慢走上前,接过那停战书来看。条件如她所料,先前的辛苦付诸流水,只是,额外又追加了令她意外的东西。

“……琉月愿与东霖结友好邻邦、姻亲之好,琉月皇子可与东霖皇亲贵族互相通婚。”

“……边境贸易开放,允许两国百姓和行商自由买卖,且关税尽免。”

“……为体现诚意,琉月愿奉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珠宝牛羊若干充做军饷,以助东霖平息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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