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殿宇神色阴沉。

抖动的枪头划烂肚皮,就像戳破了一个装满水的猪尿泡。

五个散秩侍卫守在上舱与底舱之间的走廊上,挎着盒子炮,谈天说地,油腻的鼠尾辫和光秃的脑门在灯管下反着光。

武斋码头就在几百米之外,驻扎日军小队早已蓄势待发,等的就是这一波自以为蛇打七寸的袭击。

“尚可。”

汽车缓缓停住。

夏虞馆主浓眉大眼微微一眯,又轻轻一叹,

中年人顶着刀子般的目光,头皮一阵发麻,语气中添上浓浓的苦涩。

“草民岂敢。”

“霍馆主。”

“嗤!”

“中谷君六个人,在去华界……寻欢作乐的时候惨死,支那警方声称,他们是被一个欠债的赌客用屠宰刀劫财害命。”

“说得不错。虽然风格有些相似,但终究是两个门派,三皇门的气理相当独特,若是汲取其中精华,对你颇有裨益。陈酒,拿刀,按照你的理解试试看。”

薛征用拐杖杵了杵脚下地板,咚咚作响,

下一家,鸿升馆。

“披挂门。”

……

芳草碧连天

“上车吧。”

灯影微微摇晃。

噗!

“这是高古的越国青铜剑,顶老的东西,试什么刀啊!”

“倒不是差钱,只是没遇上对眼缘的东西。”

陈酒腰腹旋拧,双腕忍着痛迸发出力劲,长刀舞着半圆拦住剑势,但终究慢了半拍,胸口衣衫撕裂,浮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赌什么?”

“我怎么处理啊?这是人头,人头!”

极度的空虚和疲乏从魂魄里泛起,伴随着来自本能的强烈预兆。

“这个罐子你压不住,放我那里吧。”

血液在热水里晕开,如同绽放的花。

泡了没一会儿,另一个人主动凑上来搭话。

说罢,陈酒随手扯过一张精致的桌帔,将苗刀一层层包裹起来,往肩膀上一扛,顶着众人的视线离开了登瀛阁。

“累了?”

烈火烹油!

肃慎之国在白山北,有树名雄常,先入伐帝,于此取之。

挺腰杆!

凤图馆门扉紧闭,门前的滨江大街人流如织,繁华依旧。

报童挥舞着报纸,只言片语的叫卖声在行人之间浮沉,夹杂着“武哲王爷”“刺杀”“举国震惊”之类的话。

街对面的墙角支着一个茶棚,五六张桌椅,三四个客人。

摊主用蒲扇遮在脸上,打着瞌睡,气质穷酸的中年说书先生端起大茶碗喝了两口,手里合着的纸扇在桌面上一敲,清了清嗓子:

“新社会,新气象,新人物,便有新故事。老话讲了上万遍,再香的馍也嚼成了烂渣子,剩不下几口甘甜,所以今日呐,咱们不讲旧人旧事,讲一讲时下的英雄角色。”

“讲那披挂门一门双豪杰,各是人物,各有传奇;”

“讲那左凤图入津三载,踢馆九家,却惨遭奸雄陷害,大恨难酬;”

“讲那陈酒为师报血仇,为国杀大逆,单刀压武行,月夜除国贼,苗刀挑大枪,终成津门第一……”

听众没几个,但终究有人听。

语声忽一顿。

说书先生余光一瞥,扭过头,往街对面望去。

凤图馆的大门从里面推开,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矮个子少年,一双白多黑少的死鱼眼镶在清秀的脸上,手里拎着一串鞭炮。

噼里啪啦,

鞭炮声在喧闹的长街上炸响,很快被吞没,就像往大湖里投入一颗石子。